冬天,冷到了極致天上飄下了雪,粗略算一算此時離春節也隻有半個月了,大街上都掛起了紅燈籠,那麼漂亮的街景看得人心卻那麼冷,鵝毛大雪劃過慕安然的眼睛,她怔怔地看著車窗後的霍彥朗,男人視線炙熱滾燙,帶著化不開的焦躁和關懷。
慕安然站著不動,霍彥朗掛下停車檔,驀地打開了車門衝了出來。
“安然?”
慕安然怔怔地站著,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情緒去麵對他。
“你去哪了?為什麼不說一聲,嗯?”低沉的聲音,繾綣的關懷。
可這種關懷在慕安然耳裏聽來,像是一根根針紮在心上。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和霍彥朗好好的,唯一的矛盾就是這一次擎恒集團出了事,而寧鋒實業也遭到了報應,慕方良成為了眾矢之的,住進了醫院。她夾在兩邊不知所措……現實已經很糟糕了,然而人生就是這麼無常,慕方良竟然告訴她這些多年前的事情。
“霍彥朗。”慕安然哽了哽聲。
她的眼睛紅紅的,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兔子。
她的這種表情,他多久沒有見到過了?
這些天哪怕爭吵,她也隻是一言不發,這種委屈到無能為力的樣子,他已經快要忘了。此時再見到,心裏沉沉被刺了一下,痛感蔓延到四肢末骸。
“安然,怎麼了?”霍彥朗把聲音再度放輕,“我去醫院接你,醫生說你提前出院了,你為什麼不等我?給童婷打電話,童婷支支吾吾說你來這裏了,你現在是怎麼了?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
慕安然抬起頭,盯著霍彥朗這張英俊而內斂的臉。
三十歲,真是最沉穩的年紀,這時已經懂得了愛情,有責任感,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才會瞞著她嗎?這些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怎麼了?”霍彥朗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慕安然還是沉默,一直紅著眼睛縮在街頭。下了雪的天暗得早,街邊的紅燈籠已經亮了起來,鵝毛般的大雪從天空中落了下來,慕安然想張嘴說點什麼,可是無聲地沉默著,最終還是什麼都說不出口,隻是吸入了大口的涼氣,眼睛裏的水霧凝結成冰,很涼。
“我爸他……”慕安然滿腦子都是慕方良剛才說的那些話,他的父母親都是被害死的,所以霍彥朗……你一定很恨慕家吧。
這麼長久以來,他究竟一直以什麼樣的心情愛著她呢?
等了她十年,從少年時期一直等到了國外,法國留學後功成名就再回來,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那麼一個觥籌交錯的訂婚宴上……他以軍政霍家侄子的身份重回A市,以更加耀眼的身份回到她麵前,這一切到底是因為愛她還是為了毀了慕家?
現在慕家真的家破人亡了,慕方良卻告訴她這樣一個震驚的消息。
所有人都知道,唯獨瞞著她。
慕安然張著嘴,看著霍彥朗英俊的臉,就連視線都慢慢變得苦楚。
終於,她搖了搖頭:“沒什麼,我隻是去看了看他。”
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霍彥朗微微睨起了深邃的眸子,幽光閃過。
“嗯。”他沉了聲。
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就落到了慕安然的頭上,白色星星點點,霍彥朗伸出手幫她撫掉了一些,可是大手碰到她的時候……慕安然躲了躲。
霍彥朗低頭凝視慕安然,撞見了一道懼怕的視線。
霍彥朗抿緊了唇,黑耀灼人的視線掠過一道痛楚,他的手收回去了一點點,但很快就改變了主意,以一種強勢的態度將慕安然一擁。
低沉的聲音卻柔和得能掐出水來:“安然,穿的太少了。”
“有什麼事進車裏說,有什麼脾氣進車裏發,你已經幾天沒和我好好說話了,我知道你不開心,我不強迫你,隻是不要凍生病了嗯?醫生交代了,懷孕初期不能用藥,感冒了會很麻煩。”
慕安然怔怔看著男人。
“霍彥朗,你不要對我這麼好。”她的聲音裏有了點燥意。
霍彥朗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將她整個人護進了車裏,車門關上的一瞬間,慕安然發冷的心才終於緩和了一點點。
但與此同時,她更想哭了。
霍彥朗坐進了車裏,看著慕安然一張凍紅的小臉,看不出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人似乎還因為擎恒集團跳樓案的處理方式而鬧著別扭,但是此時卻更像陷入了另一個僵局。
一直到車子啟動,慕安然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車裏陷入了漫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