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彥朗沉著嗓音。
“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慕安然怔怔地看著他。
好一句……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慕安然低著頭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敢讓自己哭出聲,於是肩膀聳著一下又一下抽搐著,那麼小的身子,承受著那麼大的痛苦。
霍彥朗捏緊了拳頭,整個挺拔的身軀都緊繃起來。
慕方良會自殺這件事情,誰都想不到。
慕方良縱橫商場這麼多年,遇到事情了隻會想著殺對方,怎麼會有自殺的時候?他是讓人看著慕方良,但僅僅是為了弄清楚安然到底怎麼了,慕方良到底對她說了些什麼,他的目的並不在慕方良身上,所以昨晚有人說慕方良出醫院了,他壓根就管都沒管。
“安然。”霍彥朗溫熱的手攏著她。
慕安然立刻像被燙到一樣,觸電般甩開來。
“別……別碰我。”慕安然抬頭,眼神藏著恐懼和排斥,想看見一頭怪獸。
霍彥朗被她這樣的眼神傷害到了。
“我們……”慕安然咬著牙,跟個篩子似的瑟瑟發抖。
“我們離婚吧!”
霍彥朗臉色一黑!
這句話她從來就沒說過,他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想到這一處去。
“為什麼?”霍彥朗聲音頓然變得沙啞,沉得可怕。
慕安然說出這句話,突然低低哭了。
這句話藏在她心裏好久了,從慕方良告訴她真相起,她就腦子裏竄上了這個念頭!
“我知道了,霍彥朗……你和慕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僅僅一句話,讓霍彥朗整個人如一根緊繃的弦,隻要稍稍一碰就會斷掉。
他出奇的冷靜,冷靜得一言不發,幽深的眼眸仿佛寒潭,垂頭的這一刹那睇著她。他明明是那麼完美的一個人,身份、地位、金錢什麼都有了,唯獨就喜歡她一個人。
如果喜歡的不是她,應該就沒那麼多事了吧?
慕安然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爸是害死你爸媽的人了,對不起,我知道了卻沒有告訴你。你不是問我怎麼了嗎,這就是原因!這就是我不敢見到你,不敢和你說話,但是又舍不得離開你,忍不住貼近你,自己又害怕,又內疚!同時因為你好多次害我爸,一開始對付慕家而討厭你,懼怕你。”
“我也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我也要瘋了!”
“霍彥朗,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下去了,我們離婚吧!求求你了!”
“我爸還死了……霍彥朗,我爸死了……”
霍彥朗僵著手,緊緊攥收起來。
“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原來,原來她這兩天的反常都是因為知道了從前的事情。
“安然,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打算告訴你慕家和我之間的過往嗎?那是因為在我心裏,你永遠比仇恨重要。”
“你問我為什麼喜歡你,那是因為你給了我人生的希望,活著的動力。你想過沒有,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失去了父母,眾叛親離,連飯都吃不飽,又哪來的力氣拚搏出今天的成績?”他手輕放回口袋裏,動作優雅,“我霍彥朗從來就不是一個白眼狼,十年前不是,十年後也不是,所以離婚這句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遍。”
“但是我和你過不下去了呢?”慕安然眼睛紅腫,認真地看著她。她難免會因為他的話而產生悸動,但是慕方良的死在她心裏割裂出太深的傷口,“這件事情發生了以後,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慕安然垂下了眼眸,聽著耳邊的儀器聲,還有自己尚平坦的肚子:“等寶寶出來了,寶寶問爺爺奶奶呢?我們該怎麼回答?說爺爺奶奶被外公害死了嗎?”
“如果寶寶再問外公去哪裏了?我又該怎麼回答,說爸爸逼死了外公?”慕安然聲若蚊蠅,整個人都在發抖。
霍彥朗伸出手,喜怒難辨地緊繃著下顎,抬起了她的臉蛋。
她把頭埋下去的時候,全都在哭,無聲地哭。
“安然,你一定要這樣嗎?”他說。
慕安然有口氣哢在嗓子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並不是她想這樣!!
也不是她非要這樣!
隻是事情發生到現在,仇恨從十年前就結下了啊!
慕安然深呼吸:“我很無辜,你也很無辜,霍彥朗……真真有錯的不是我們,怪就怪十年前的那個早上,我們不該遇見。”
聲音低啜:“如果沒有遇見,那麼這些年你對慕氏做什麼都沒關係,你可以好好地把我當仇人,我也可以好好把你當仇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