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然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求救的表情。
她聲音溫軟:“對不起,先生,我真的不是。”
僵持了許久,一直到舞台上的司儀說話都沒人聽了,霍彥朗才放開了手。
慕安然羽睫顫抖。
慕嵐則鬆了一口氣,她左右逢源道:“霍總,這女孩確實不是我的妹妹。”
慕嵐捏著手,看了慕安然一眼,“安然在三年前已經出事了,她叫子衿,是澳大利亞的移民華僑,從出生起就在澳大利亞,是以銜在澳大利亞留學時認識的一位妹妹,她的父親景先生和以銜的父親是舊識。”
周圍的人其實都留意著這裏的動靜,畢竟霍彥朗在這裏!
而且現在就連慕嵐也特意趕來這裏解釋。
被認錯的女人低著頭,睫毛在變幻的彩燈下輕輕顫抖,像是蝴蝶在扇動著翅膀,顯然也在為難中。
終於,霍彥朗站直了身體,目光也沒有這樣咄咄逼人了。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沉笑,複雜得讓人心口一窒,“這樣嗎?景小姐,抱歉。”
“是我太想念我的亡妻了。”
低沉的聲音像是水花一樣砸進慕安然的心裏,她輕輕顫了一下。
“霍先生,沒關係。”
“你知道我是誰?”霍彥朗幽暗的目光稍沉。
慕安然心跳加速,朝著他自然地笑:“當然,霍先生大名鼎鼎。”
霍彥朗深深凝著她,“我倒希望你認識我,不是因為我大名鼎鼎。”
慕安然心亂如麻,知道言多必失,她輕輕抿著唇幹脆不再說話。
慕嵐此刻終於鬆了一口氣:“子衿,謝謝你今天替伯伯來參加我和以銜的婚禮。”
慕嵐說完,看向霍彥朗:“霍總,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還希望你看在安然的麵子上也給子衿一個麵子,我……以為你不會來參加我的婚宴,所以也沒有遞請帖,今晚你來了是我和以銜的榮幸,一會等儀式完成後,我和以銜來陪你喝一杯酒。”
“不用了。”霍彥朗深邃的眸光忽明忽滅,沉了聲,“既然她不是安然,我也就不打擾了。”
說完,霍彥朗深深睇了慕安然一眼,轉身離開。
慕安然看著霍彥朗離去的背影,心跳加速,有幾分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他看起來很失落,但卻又很堅毅。
幹脆利落,優雅紳士,絕不強人所難,這就是他啊,可是……
“對不起。”她在心裏說。
霍彥朗走出婚宴場地,跟著他來的幾個保鏢也跟著走了出去,所有人都看著他,畢竟他身份特殊,論身份他甚至是慕嵐的妹夫,婚禮開始前一分鍾離開,那麼也太不給慕嵐麵子了,既然來了,他就給新人一個臉麵。
慕嵐看了慕安然一眼,輕輕喚了一句:“子衿。”
慕安然搖搖頭,示意沒關係,給了一個微笑。
慕嵐這才放心,匆匆趕到舞台上去。
司儀把開場節奏拿捏得特別好,當慕嵐回到台前時,婚禮的唯美配樂終於開始,高以銜開始講結婚感言。
“高中時嵐嵐是我的前桌,那時我就特別喜歡逗弄她,沒想到兜兜轉轉這些年,我竟然把我心裏的女神娶回家了,今後她就是我高以銜的妻子。曾經我沒有陪她一起度過許多困難,今後她的人生我來照顧。”
慕嵐在台上泣不成聲,素淡的臉蛋泛著水光。
慕安然在台下也濕了眼眶,下意識地看向婚宴外場,昏暗的燈光下,霍彥朗如一尊神祗站在那裏,他漆黑的眸子凝著,此刻也正看向她。
慕安然受驚把目光轉開。
她的手攥成拳頭,手心濕潤一片,整個人也微微發抖。
曾幾何時,她也幻想過會有這樣一場婚禮,她站在花台的另一端看著霍彥朗,等著他迎娶她過門。什麼時候,她也想過和他一家三口團聚,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背負得太多,也不想再回到過去。
慕安然收了雜念,繼續看著台上的新人。
慕嵐的棱角已經被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抹平了,慕家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慕方良和柳眉相繼去世,她也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慕嵐。
“我很感謝,感謝以銜接受這樣一個不完美的自己。”慕嵐的聲音帶著哽咽,“說實話,以前的我很糟糕,認為這世上隻有我自己最重要,可是後來我才明白,原來身邊的人過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目光匆匆掠過慕安然。
慕安然釋懷地笑,慕嵐也釋懷地笑了,“幸好,幸好我現在已經明白了,所以當幸福來臨的時候,我才能勇敢地迎接它。我也明白一個道理,不是每個做了錯事的人,都要痛苦一輩子……”
“老天爺還是公平的,不是嗎?隻要認真生活,哪怕犯過錯,隻要肯改,還是會有願意對自己好的人。人生那麼長,最怕的就是不肯去改的人,那麼真是要錯一輩子了。”
慕嵐若有所思地看著台下,繼續說道:“可惜我以前不懂這個道理,一直走到現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