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臨下班王主任都沒有回來,方姐很有經驗地早早挎起小包溜之大吉。正遂我願,我白天已配製好鑰匙,正計劃好等下班後四下沒人時下手。
關門、關燈,放鬆,入定,我坐在辦公室靜靜等待。與國內企業沒有星期天隻有星期七不同,外企就這點好處,工作高速運轉,節奏緊張有序,但下班時間一到員工們就如退潮般迅速撤得幹幹淨淨。對外企老板來說加班意味著要多付工資,所以他們要求在工作時間內完成自己的任務,否則就說明你效率低下。想想也是對的,象日本人視加班為天經地義,若是有一天不加班便惶惶不安,擔心自己的工作被人取代或是快被辭退,很多日本男人下班後都到熟悉的酒吧坐一會兒,在家人麵前樹立工作繁忙的形象。老實說盡管日本人很有錢,就衝這一點我非但不羨慕,反而有點可憐他們。
七點鍾左右大廈內幾乎聽不到人聲,清潔工、乒乓球愛好者都陸續離開,沒有人幹擾我的工作。取出鑰匙、聚光小電筒、數碼相機,鎮定地來到保險櫃麵前,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入孔中。
“格”,心中一喜,鑰匙果然有用!
接下來該輸密碼了,我默念著981223609,戴好手套,手指剛剛觸到按鍵,這時樓梯間傳來交談聲!
好象是王主任的聲音!難道她剛剛散會回來取東西?
來不及細想,我迅速將東西收好如離弦之箭衝出辦公室並反手虛掩上門,閃電般奔到六七米之外的樓梯上,貓身竄至三樓與四樓的轉彎處。
十六秒,在警校練的功夫沒擱下。
“要不要向韋爾先生彙報一下?”剛蹲下王主任已從二樓樓梯拐上三樓。
好險,幸虧快了一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悄悄一拭,額頭上全是冷汗。
“不必!”竟然是安妮的聲音,“你是不是認為我無權過問這件事?是不是韋爾決定的事就可以不和通氣?”她的措詞中顯出少有的強硬。
“當然當然,你是總經理嘛,剛才我是說凡我經手的外部帳都得到韋爾先生授權,他會證明一切,並沒有拿他作擋箭牌的意思。”王主任的話軟中帶硬,真看不出她竟敢這樣對頂頭上司說話。
“你必須直截了當地說明而不是將所有的事都扯到一起,”安妮怒氣衝衝道,“我隻問那件事為什麼不向我報告?”
說話間兩人上了樓,又聽王主任驚訝道:“誰最後離開辦公室的,怎麼連門都沒關好?太過分太沒有責任心了。”
“進去再說。”安妮顯然無心糾纏這些瑣事,她的心情很壞。
“砰”門被關上。
沒過多長時間裏麵傳出激烈的爭執,安妮說得更多,由於語速很快來不及考慮幹脆夾雜著英文。出於安全考慮,我不敢過於靠近,隻貼在牆角邊聽了一鱗半爪。似乎總部有幾筆錢通過明羅公司的帳過渡了一下,被人行監管部門查出來有問題,安妮對此事完全不知道,可作為總經理卻要承擔相關責任。
稀裏糊塗背上黑鍋,換作誰都會火冒三丈。
以王主任謹小慎微的性格不至於敢在帳上亂來,此舉必定在韋爾的授意下進行。問題是總部與明羅之間發生款項往來本屬正常交易,為什麼要瞞著安妮呢?我得出兩個推論:一是王主任應該直接參與總部某些不為人知的行動,它們背後也許就隱藏著我想查知的秘密;二是目前為止安妮對集團暗中的勾當毫不知情,所以才大動幹戈。我多少鬆了口氣,這麼漂亮明亮的女孩如果參與動輒有殺身之禍的犯罪活動,無疑大煞風景。
大約五六分鍾後,又聽見“砰”一聲,安妮怒氣衝衝摔門而去,“蹬蹬蹬蹬”直接下了二樓。
繼續耐心等待,希望王主任也早點離開好讓我完成未竟之事。本來我就認為順著明羅公司可以查到集團犯罪的珠絲馬跡,聽兩人一吵更加堅定了信心。可平時準點下班從不耽擱的她好象不著急了,先是翻箱倒櫃找東西,然後打電話,談了十多分鍾,接著索性打開台燈擺出一付挑燈夜戰的架勢。
今天沒戲了,撤退!
悄無聲息拐下二樓輕輕舒了口氣,隨手到兜裏拿自行車鑰匙,誰知不小心將複製的保險櫃鑰匙掏了出來。
“嶽寧。”
我嚇得一哆嗦,緊張之下鑰匙差點掉到地上,回頭一看卻是安妮,見鬼,剛才她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呆在二樓辦公室。
“還沒下班?剛才在財務室怎麼沒看到你?”她毫無城府地問。
“我……我在八樓苦練,準備向你挑戰。”我急中生智回答道。
“喔,原來是這樣。”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有擺出勝利者的樣子和我開玩笑。
“看起來你的心情不太好?”
“一點點小事,”她不打算將剛才發生的爭執告訴我,岔開話題道,“一個人租房子住,在哪兒吃飯?”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偷懶時就吃方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