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早上我揉著充血的雙眼進會客室時方姐還沒來,溫曉璐端端正正坐在案前,攤著四五本帳冊一手打算盤一手翻傳票,算珠撞擊聲又快又響又脆,其狀態根本不象隻睡了四五個小時。

明明是我和方姐的任務,她反而挑起大梁,這讓我有些過意不去,走到她跟前道了聲早安,開玩笑說:“公司財務帳陷入混亂,你比我們總經理還著急呀。”

她不緊不慢道:“安妮當然很放鬆,高層已經決定把她調到總部另有重用。”

難怪昨天出了殺人案可安妮的心情依然不錯,晃悠悠轉來轉去,還老是拿我開玩笑,我連忙問道:“到哪個部門,任什麼職務?”

她謹慎地朝門口看了一眼:“道聽途說,不要亂傳。”說完不再理我,全神貫注進入臨戰狀態。

近十點鍾時方姐才無精打采地進來,這時我們已將最重要的損益總帳啃下一小半,正勢如破竹地向前推進。

“是不是感覺特別累,方姐?”我隨口說。

她歎了口氣:“真倒黴,早上剛到樓梯口就被刑警隊叫到一樓保安室盤問了好半天,準備一下吧,你也逃不掉。”

“又怎麼了,昨天不是都說了嗎?”

“發生新情況啦,”方姐拉長聲音道,“昨夜有蒙麵人潛入王主任家中,將屋裏翻得一塌糊塗,連彩電、洗衣機後蓋都被卸掉,書架、衣櫃裏的東西鋪了一地,幸好家裏沒人,她丈夫到刑警隊處理遺體事宜,女兒睡在親戚家。警方懷疑蒙麵人與凶手是一夥,試圖尋找一件被王主任藏匿起來的東西,所以問我是否知道內情,或者她有無讓我代為保管什麼。”

她說得繪聲繪色,連溫曉璐都暫時放下手邊的事聽她講敘。

“你怎麼回答?”

“我能說什麼,一無所知,既然特別重要,她怎麼可能交給其它人呢?一定藏在特別隱蔽的角落。”

我心一動,想起前天下午王主任問過我間諜藏東西選擇哪兒,當時我心無旁騖地發短訊沒有在意。

王主任晚上與凶手見麵,下午卻琢磨著藏東西,表明安妮施加壓力之後她與幕後人物發生嚴重分歧,不得不提防一手留作後路,誰知凶手帶著殺人滅口的任務而來,她來不及要挾就被一刀致命。隨後凶手才發現最重要的東西找不到了,所以將辦公室翻得亂七八糟,沒有收獲後又認定她會藏到家裏,所以又有了昨夜的行動。

方姐說話向來有口無心肯定忘了那段奇怪的對話,否則交待出來我得有麻煩纏身。可以判斷直到王主任和我說話時東西還在辦公室,她拿不定主意究竟藏到哪兒,從時間分析來不及放在家裏,估計應該在公司某個地方。

正想著,一名刑警出現在門口:“嶽寧,請出來一下。”

方姐嘀咕道:“說得沒錯吧,起碼一個小時。”

溫曉璐將筆往桌上一扔,氣衝衝道:“這樣下去帳什麼時候才能建好!”

她確實比安妮還著急。

跟著刑警經過總經理室時意外瞥見約翰坐在安妮對麵,兩人談笑風生。咦,幾天前她還對約翰避而不見,怎麼這會兒相談甚歡?老外們的脾氣真是搞不懂。

警方的詢問並無新意,不過取走了指紋與腳印用於對比排查,我說昨晚加班查帳直到淩晨,有好幾個證人呢。刑警耐心解釋說這是查案程序,請配合一下,是否清白誰說了都不算,要通過高科技手段證明的。

取印模閑聊時從他們嘴裏得知,由於凶手作案手法專業,具備一定反偵查能力,兩處現場均未留下任何線索,刑警隊一籌莫展。約翰和韋爾多次打電話給市領導要求加強偵破力量,務必盡快找到凶手弄清作案企圖,穩定整個集團員工情緒,保證業務經營正常進行,因此公安部門壓力很大。他們想不通銷售婦女用品的財務負責人能掌握多重要的商業秘密導致殺身之禍,有個刑警開玩笑說娘兒們的事,犯得著動刀動槍嗎,真是小題大做。

問題就在這裏,他們孤立地分析這起血案,沒有把握真正的作案動機,自然找不準偵查方向。

原來我一直認為韋爾是集團從事犯罪活動的核心,可他與安妮以及約翰三人之間複雜的關係讓我如墜霧中,無法證明自己的判斷。安妮作為韋爾從英國帶來的幫手,即使沒有參與集團犯罪活動,以她的聰明和外籍身份,隻要他作出某些暗示或提醒,安妮應該不會做出有損大局的行為。可她好象和約翰結成聯盟站到了韋爾的對立麵,抓住帳務問題進行施壓,王主任無法承受巨大壓力自亂陣腳導致變故。

如果韋爾就是主謀當然要殺人滅口,但他沒有利用公司帳務癱瘓的機會上收財務權,僅僅派溫曉璐從中協助而讓明羅獨立建帳,同時對約翰提出全麵審計的建議沒有異議,這些跡象又似乎證明他無所畏懼,有身正不怕影子歪之勢。再說既然是有組織的集團犯罪,必須三位一體密切配合,一根線上的蚱蜢恐怕不會這樣鬥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