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3)

早上正睡得香甜,赫連衝來電話約我到城北釣魚。又是城北,又是玫瑰河,我現在一聽到水身上就哆嗦,何況連續兩天跑那邊釣魚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金致的問題,遂懶洋洋道今天沒空,上午到傢俱城看床和寫字台,有適合的搬一套回來。

“把房間修葺一新迎接女朋友上門?”他鬼頭鬼腦說,“是安妮還是那個冷冰冰?”

我打著哈哈道:“新被覆新床,夜夜換新娘,在沒有結婚之前女朋友是一個廣義詞,不可絕對化。”

“嘿,膽子不小敢在我麵前賣弄哲學,依我看你也隻剩下一張嘴,這兩個女孩憑你那幾下子一個也擺不平,最後還得靠我親自出手……”他自吹自擂了半天才收線,說是到網上玩視頻聊天。

被他一攪和睡意全無,幹脆起床打了一套拳,頓時神清氣爽精力充沛。在屋子裏兜了幾圈,決定到來福超市轉轉,最好能遇到俞老板,請他轉告昨晚行動中的發現。

事與願違,經理室鐵門緊鎖。隻得隨便拿了幾樣東西,遞給小張結帳時問俞老板的行蹤,他搖頭說老板不在我們高興還來不及,誰閑著沒事打聽他的下落。

掃興之餘慢慢沿著大街向市中心方向步行,既然騙赫連衝說要買傢俱,根據撒謊守則最起碼要到傢俱城轉一轉,知道裏麵有哪些新樣式新品種。過了兩條街拐彎時順手買了份報紙邊走邊看,昨晚因為行動錯過了一場意大利甲級聯賽,遺憾不已。

手機突然響起來,打開一看沒有來電號碼,隻有一行*,保密電話,我疾步到相對僻靜處接通:“喂,請問……”

“我是3211,重複一遍,我是3211。”電話裏傳來單調刻板一聽便知經過變聲處理的聲音。

刹那間全身血液一下子擁到頭部,大街上喧囂聲、汽車聲、吆喝聲仿佛離我很遠很遠,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話筒之上。

3211,單線聯係的保密代號,臨行前秦首長反複叮囑要絕對服從來自這個代號的所有指令。

我張開嘴,卻發現口幹舌燥幾乎說不出話來:“我是3049,請指示。”

“昨晚去過金致?”

“是。”於是我從梁丘華的死亡威脅談起,將整個過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金致這條線索有必要追查下去,某種意義上比財務數據更直接更有說服力,注意和記者相處的分寸,既提供有吸引力的資料驅動他繼續調查,又不能讓他介入太深破壞我們的整體計劃,要視具體情況靈活掌握。”

“是。”

“調到集團總部後眼界要寬,不能隻盯著財務部,那夥人的犯罪行徑雖然極其隱秘,集團內部有些員工還是多少了解一些,所以多和其它員工交流,多掌握方方麵麵的線索。”

“是。”

“這段時間你做得不錯,基本達到我們預期目的,好好幹。再見。”

放下電話我才發現全身是汗,剛才太緊張太意外了。

漫無目的在傢俱城兜了幾圈,期間赫連衝打騷擾電話讓我過去釣魚,我說確實沒空,聽聽手機裏的喇叭聲和嘈雜聲,除了市中心哪兒有這麼熱鬧。他悻悻道算了,晚上好好睡新床吧。

逛到中午吃了份快餐,又鑽進網吧連下十幾局棋,直玩至眼睛發酸夜幕降臨才夾著一大堆報紙準備回家補足睡眠,這時溫曉璐打來電話,問我昨天是否看到她的手帕。

我推測可能在過山車上手忙腳亂替她解安全帶時不慎弄丟了,反正香帕上沒有繡名字,就算被某個自作多情的男生撿到也沒關係。

“我還以為你要主動承擔賠手帕的責任。”她難得開了句玩笑。

我環視四周隨口道:“那不如請你喝酒,此刻我在市中心五角廣場,對麵有家德國酒吧生意不錯,到那裏玩玩怎麼樣?”

“好,”她出乎意料地爽快,“我一個小時內到。”

看來魯冰花不是一塊拒絕融化的冰,沒有傳說中那樣不可接近,至少麵對我的時候笑容越來越多。

我估算了一下,從換裝、化妝到開車出門至少得四十分鍾以上,怎麼打發如此漫長的時間?想想上午得到的指令,我掏出手機撥通梁丘華的電話。

“我相信死亡威脅是真的,”我開誠布公說,“金致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嗯嗯”幾聲道:“我正在市區采訪,方便的話三十分鍾後見麵談可以嗎?”

“我在五角廣場右側的德國酒吧等你。”我高興地放下電話,邊喝邊聊是個好主意,溫曉璐一來趕走他就是了,在她麵前不提梁丘華的記者身份為妙。

酒吧裏顧客並不多,隻有十幾個人散坐在各個角落,悠揚的薩克斯樂曲、迷離暗淡的燈光和大口徑啤酒杯讓人仿佛置身於德國街頭的小酒吧。我找個靠牆位置坐下,啜飲新鮮可口散發著麥香的啤酒,合著動聽的韻律輕輕拍打桌子,想想十幾小時前泡在河水裏躲避追殺,真是生死兩重天。

半升啤酒下肚,一看手表已過去四十多分鍾而梁丘華遲遲未至,不由皺了皺眉頭,這時手機響了,是他打過來的。

“采訪還沒結束?”我不高興地說。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我在酒吧外的廣場上,剛才正準備進去突然發現吧台上有個熟麵孔,是金致廠的保安,我嚇得趕緊退到外麵從窗戶朝裏看,又發現一個,你右前方穿灰色茄克衫嘴裏叼著煙的人也是工廠保安,”他喘了口氣急促道,“相信我,這方麵我有超強的記憶力,隻要見過一麵就象刻在我心裏……他們想幹什麼?”

我不露聲色地移動角度觀察整個酒吧情況,掃描過一遍後暗暗心驚,至少有三四人從不同角度盯著我,個個眼露凶光隱隱形成包圍之勢。穿灰色茄克的家夥頸部有道鮮紅的痕跡,應該是我用電警棍敲擊的效果圖,梁丘華說得不錯,這些人都是工廠保安。

我的第一反應是:昨夜的行跡暴露了!

轉念又想,不對,整個行動中我一直注意自我保護,從頭到腳都是黑布而且戴了眼鏡,如果僅僅憑身高體形就斷定是我未免太荒謬,究其原因可能在玫瑰河邊與梁丘華交談的鏡頭被人看到,他們懷疑我受他的唆使進去探查真相,所以想製造機會試探我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