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應阿西拉夫家族的子孫來幫他整理遺藏,幫忙而已。你呢,有誰相邀?”
“你幫他,我看未必,斯坦因那隻老狐狸誰不知道,當年,他以科考之名,在中國西部不知道盜走多少古跡回歐洲,他的學生,及他學生的兒子又能高尚到哪裏去。我真佩服你們這些西方人,為了等待阿西拉夫家族的後輩現身,不惜拋家棄鄉,迂回萬裏,蟄伏幾代人``````````”
“來中國搞研究,哪分甚麼國籍。胡木老爹你身為一代學儒,對此也應清楚,科學無國界,研究阿西拉夫家族的形成和發展,西方學者也責無旁貸。因為,早在幾千年前,我們西方人種及其文化就融進到了這片土地。研究此地的人文,就可以順藤摸瓜,抓住我們西方民族發展的脈絡,挖掘其精髓,以供後輩垂研。”
“好一種理直氣壯、冠冕堂皇的理由。誰不知道,各國境內的文化遺存,應當由各國自主研究處理,你們西方人來插足我們的文化領域,有喧賓奪主之嫌吧!”
“不能這麼講,好歹我在此地生長,也算新疆人啊。”
“你外表是烙印著新疆痕跡的歐洲人,而內心就更甚!你跟這裏的居民貌離神也不合,何談為新疆人?”
“吵、吵、吵啥!”拿眼瞪著巴格,阿不都撿起藥碗,一把塞到巴格手裏,“去幫我盛些藥,喂那邊幾個瞎婆子喝。”
“沒興趣,每天要我紮在喀塞女人堆裏,端屎端尿的,太累,不幹了。”巴格放下碗,氣惱地頂了阿不都幾句,一轉身,溜到暗角去睡覺,末了,又丟下一句話,“我是學者,不是護工!”
見此景,古蘭無語上前,一邊梨花帶雨,一邊護理婦孺,形消骨弱的模樣,甚是憐人。
跟誰都搭不上話,阿不都慍怒漸消,抬眼掃過眾人,盯著胡木老爹:“你來找我幹啥,我們就如不同的刺蝟,不可能相互取暖。”
嗬嗬一笑後,胡木老爹悅色相勸:“阿不都,我離群索居,在大漠等你二十多載,就似前定的緣分,不管願不願意,注定要見麵。在曆史長河裏,你於你的阿西拉夫家族,我於我的民族,都是曇花一現的浪花。而今,我們這兩朵小浪花有緣相彙,在匆匆而逝前,就別揮霍剩餘的一點光陰了吧。我們合作,因為,我和你都是中國人````````”
阿不都扭頭到一邊,目光閃躲:“我跟你不一樣,我是維族人,身上淌著少數民族的血,我的先輩於千年之前,在這漫漫長漠裏與你們祖先廝殺,爭相割據,互生邪念,分為不同的政權,凝化為不同的禮儀幫規````````”
“這些差異不是沒有,人有千麵,更何況一個紛擾的政權。中華民族的形成,並不是一撮而就。所以,人人都應想想,為何我們民族會有今天這樣的版圖、為何會有如此多的族群凝聚在一起,為何數千年來沒有真正地四分五裂````````那是因為,中華民族裏,有一個主體民族做著脊梁,有一個主體人文思想在做給養,當她屹立在東方時,它翼腹下的少數民族得到了蔭護,享受到了安寧與快樂,當人所向往的力量大於種族的轅絆,誰又能拒絕那種懷抱、那種甘霖與奶汁呢```````你可知道,中原曆代王朝同西域有三千年的淵源?這三千年來,幾乎有二千年是在和暖的時光中共同度過,冷戰有之,激戰更少。但是,不能把由少數統治者發動的戰爭簡單地歸於民族仇恨`````````”
“````````這些不講,從人種來說,我們維族明顯跟你們不同,我的先輩從來不把自己看成漢族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