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酸棗25(1 / 3)

葡萄

那時的木子還在學校門口擺著一個燒餅攤呢。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木子一賭氣不顧家裏人的反對就做起了小生意,還真應了那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老話,每天來買燒餅的學生排成長隊。後來附近的住戶也來買,生意就做出名堂來了。不幾年,竟攢下第一桶金,可有一樣,自己的人生大事卻耽擱下來。木子心性高,別人給他介紹過幾個,都是把他當成打燒餅的,木子對對方也不中意。他暗暗下了決心,要娶就要娶像雪穎那樣的女人。

雪穎是學校裏的一位老師,因為她長得膚白如雪,木子在心裏一直把她叫雪兒,那種出水芙蓉似的麵容在木子心裏烙下了深深的印痕。開始木子並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時間一長,老師也有吃燒餅的時候呀,有天,雪穎就去他那兒買了一個,還讓木子給她夾了一根火腿腸。雪穎吃著木子特意多加了芝麻打的燒餅,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木子的心就醉了。他為自己能讓雪兒吃上自己親手打的燒餅而激動不已。

很快地,木子就發現雪穎交了男朋友。一次,有個高個子的男人拿了一個小塑料袋進了校門,出來時,是雪穎送的。雪穎手裏拿了青青的葡萄,嘴裏吃著,臉上笑著,笑的木子心裏涼涼的,酸酸的。看見木子朝他們看,本來雪穎用手臂挽著那男人,被木子的眼睛一燙,就倏地分開了。臉上依然笑著,是那種開心地笑。木子就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讓自己心中的雪兒開心地笑嗎?這成了木子的一個心結。

轉眼間,本子在學校門口打燒餅六七年了。家裏人為給木子找媳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家庭會議上一致決定讓木子回家,做點正經生意。木子拗不過,隻好帶著惆悵離開學校。走時,他特想給自己心中的雪兒送上一串葡萄,他想像著雪兒吃自己的葡萄那樣的笑的模樣。木子到底沒能送成,帶著遺憾離開了。

說來也怪,木子和雪穎還是相遇了。回到家的木子是個閑不住的人。他把一家半死不活的村辦企業承包了。憑自己的勤奮和腦袋瓜子的活絡,很快打開了銷路,讓這家村辦企業起死回生了,財源就似泉水汩汩地淌到他的腰包裏。木子成了遠近聞名的土財主。學校逢年過節時想發點福利,領導不斷地前來造訪,木子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慢慢地,就有人為木子的婚事操起心來。一提這事,木子眼前就浮現出雪兒吃葡萄時的笑,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笑。木子就笑笑說:我還沒碰上我願意給她送葡萄的人哩。把來人聽得一頭霧水。

偶然地,有人又給木子說了一個,還特別給他說:這個女的愛吃葡萄!木子才答應見一見,一見嚇一跳,竟是雪穎!當時,木子就結結巴巴地問:你怎麼還沒結婚?雪穎就滿臉通紅。木子又打圓場:挑花眼了吧?這才把尷尬化解了。盡管後來木子聽人講雪穎是太挑剔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才把自己的婚姻大事耽擱下來。木子不管那麼多,自己終於能給自己心愛的雪兒買上葡萄了。兩人就處上了。“五一”的時候兩人步入婚姻殿堂。

有天,木子開車經過一片葡萄林。木子特意下車給雪穎買點新鮮的綠色的葡萄。木子為能給雪穎買上葡萄興奮不已。回到家,木子高高舉起豐腴飄香的葡萄喊叫著:看我給你買什麼啦?雪穎跑出來見了,臉一沉吼道:我當是啥呢?酸死人!

聽著這話,木子就想起了當年雪穎吃葡萄時開心的笑容。不知怎麼了,木子心裏就泛起一陣陣酸。

像剛剛吞進嘴裏一顆未熟的葡萄。

載《當代小說》2007年11期,《文藝生活·精品小小說》2008年第4期

多麼希望你生病

他是一家公司的總管,正是意氣風發之時。而她,為了他的事業甘心做起了全職太太,成了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

她在照顧丈夫和孩子之餘,靠看書打發時光。書裏的一句話讓她膽戰心驚:男人有錢就變壞。從那天起,她覺得自己像個偵探,一直窺視著丈夫的一舉一動。

每天,等他下班,她就像隻蝴蝶輕盈地飛過去,強裝笑顏,卻用鼻子湊近了仔細嗅來嗅去。有時,她也覺得好累,可又不能講出來。就這樣,每天提心吊膽地生活著,她越來越消瘦。

他工作越來越忙,到了後來,總是隔三差五才回來一趟。回來後,就簡單洗漱一番,倒頭便睡,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親密。

她的心空空的。她向他提出找個工作。他像瞅著外星人似的看著她,生硬地說:“我給你的還不夠嗎?”一句話嗆得她把想要說的心裏話全部咽了回去。

她變得更加憔悴。偶然地,他擔心地對她說:“你是不是病了?”她搖搖頭。這時,她就想,他要是病了該多好!這樣,他就可以在家裏多呆一會兒。想過,心裏好一番自責,這不是詛咒自己的丈夫嗎?

還真讓她說著了。那天,他沒去上班。她起床後,高興地張羅著做飯,難得丈夫在家吃飯。等做好了飯,卻見丈夫滿頭大汗,捂著肚子在被窩裏翻滾著。她吃了一驚,用手摸摸丈夫的額頭,燒得滾燙。她就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都是自己給詛咒的。天下哪有這樣的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