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光輝公司工程部的經理姓黎,叫黎得意,不到三十歲,也就28、9。你道這個黎得意是誰?是光輝公司老板周光輝的親外甥。
周家屋裏有三個兄弟姐妹。老大是姐姐,叫周瓊芳;老二是周博,就是益昌縣縣委書記;老三是周光輝。為什麼把周博叫大哥,把周光輝叫二哥呢?這還是因為周家是農村的。在那些年代,農村裏重男輕女思想十分嚴重,所以雖然姐姐周瓊芳是大女兒,但在他們小時候,父母和周圍鄰居的喊法上,習慣以兒子的順序,把周博喊“周大娃”,周光輝叫“周二娃”。長大後,當然不可能再大娃、二娃的叫了,更何況周大娃的官越當越大,周二娃的錢越掙越多,再繼續那麼叫,成何體統!所以就慢慢的演變成了“大哥”、“二哥”。而且這年頭,“大哥”已經與年齡無關了,是權力,威信……的象征了。
周家父母把兩個兒子都供出來,讀了大學,唯獨當大姐姐的周瓊芳隻讀了個小學就在家裏幫助父母幹農活,吃了許多苦,20來歲就嫁了人。生了個獨子,就是黎得意。
按照周瓊芳的邏輯,以為人人都像她的兩個弟弟一樣,隻要給時間,給機會,都能夠在學校裏把書讀好,考上大學,一路升官發財。所以拚了老命的讓兒子黎得意讀書,從小學、初中、高中,黎得意想吃啥買啥,想穿啥置辦啥,哪怕看見兒子手上拿本連環畫書,心裏比喝了蜂蜜還甜。那曾想黎得意根本不像他的兩個舅舅那麼聰明好學,有上進心。在讀高中的時候,整天不是躲在學校的寢室裏睡覺,就是約幾個“瘟豬子”同學跑到學校遊戲廳打遊戲。三年還沒到畢業的時候,連高考的考場都不敢去,打起鋪蓋卷就直接回家了。最後連一張高中畢業證都沒有。
回家後,成天不是在家睡覺,與父母爭吵,就是跑到社會上與一幫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周瓊芳感覺這樣下去自己的兒子要出問題,於是給兩個弟弟打電話,以一個大姐姐的權威命令道:
“你們必須給黎得意找個工作!否則就不要認我這個當姐姐的了。”
周博和周光輝本來對自己的這個姐姐心中都很愧疚,感覺小時候姐姐為了他們,把自己一生都奉獻給他們倆弟兄了。
聽了姐姐的命令,大氣都不敢出的應承了下來。那時周光輝還在外麵跑攤,事業也還不穩定。最後還是正在當副縣長的大哥周博出麵,給黎得意安排在了一個國營企業,合同製工人。
幹了一段時間,黎得意堅決不幹,跑回了家。周瓊芳問他“兒子,啥原因?”,睡了一整天的黎得意還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不耐煩說道:
“媽呢,比當農民還惱火。整天加班,工資還不夠吃飯。我是堅決不去了,我情願在家當農民。”
周瓊芳坐在兒子的床邊,原本溫情脈脈的看著兒子,一聽這話,一下就從床沿上跳了下來,急了的反問道:
“啥子,當農民?!”
然後舉起一雙長滿老繭的粗糙的手,使勁的打在兒子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屁股上,生氣的說道:
“當農民!我就是當農民苦了一輩子,難道你還要再走我的老路了?”
說著說著,就開始老淚縱橫,數落起自己的兩個弟弟,抱怨他們給兒子“找了個啥子屄工作哦!”
周瓊芳看著不爭氣的兒子黎得意,心一橫又找到兩個弟弟,問:
“怎麼辦?”
這時二弟周光輝說道:
“那這樣,讓得意給我跑吧。”
那時的周光輝已經從最低穀走出來了,在哥哥周博的幫助下,陸陸續續接了一些政府的工程,手下也正需要人手。
這幾年下來,黎得意雖然沒有完全改掉吊兒郎當的習慣,但在二舅舅周光輝的強力管束下,也有了些進步。同時,為了給這個外甥樹立信心,鍛煉他的能力,讓他多在一些生意場上露露臉,所以不久前才給黎得意任命了這個專門負責白雲鎮農業生態園施工現場的工程部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