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三苦笑道:
“你不知道那個時代啊。那個時代都不富裕。雖然他們家裏在縣城裏,父母都是有工作的,但是也不是十分富裕。因為我經常到她家裏去蹭飯吃,國家供應他們的糧食也有限,所以可能讓他們家也有些拮據了。
還有因為我是農村來的,能夠在縣城找一個對象那可是祖墳上冒了青煙。而且在國家單位上班的女孩本來就很少很少。嗬嗬,我們那時把戀愛的朋友就叫做對象,不像現在叫戀人那麼浪漫。
所以雖然受了委屈,我還是咬住牙關忍了。
結婚後,原本以為就這樣平平庸庸的過一輩子就算了。但是後來時代變了,我在機關裏工作,工資低,又賺不到錢。於是他們家裏的人又嫌棄我沒本事。成天說這個當了官了,那個賺了大錢了。
有一次在我家裏,她的父母又抱怨我,不停的說我的不是,數落我,我確實忍無可忍,就頂撞了幾句,那曾想引來了她父母的更激烈的侮辱謾罵,最後竟然發展到用我們家裏的木棒追打我,而且是他們三個人一起來圍攻我。”
任傑明顯的聽見了錢多三說到這時,出氣聲都大了許多,又有些激動。
停頓了一會兒,錢多三繼續道:
“再後來,我通過自己的努力奮鬥,慢慢的從一個辦事員,到副股長,股長,後來當到了副局長。隻有這個時候,我才感覺他們一家人對我稍微尊重了一點。日子也安穩多了。
這時她也從鄉鎮調回了縣農業局,也當了黨委副書記了。
但是有一天,我卻發現她有些不對勁。”
任傑好奇的問道:
“怎麼不對勁了?”
錢多三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可能是一直卷著的身子有點不舒服,他使勁的往後靠了靠,又把車窗完全搖下,一股寒冷的河風一下就鑽進車裏,他沒有關上窗子,反而伸出腦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麵的冷空氣,再大大的吐出,好像要把胸中的鬱悶之氣全部吐出似的。過了會兒,錢多三說道:
“我想下去走走。”
任傑關心的道:
“錢哥,你不怕冷?莫感冒了。”
錢多三沒有理會任傑,自顧自的下了車,任傑也趕緊跟著下去。
沿著河岸往上走,河風刮麵。
錢多三的步態蹣跚,佝僂著身子。
任傑突然發覺錢多三像一個小老頭兒了。沒有了以前看見他的那麼精神百倍,隨時都笑嗬嗬的樣子,他心裏一酸,把自己的大衣披在錢多三身上。
錢多三輕輕地檔了回去,道:
“謝謝老弟,我不冷。別把你冷感冒了。”
任傑故作輕鬆的一笑,道:
“我是國防身體,不怕冷。”
說完後,還誇張的做了幾個擴胸運動,跑跳了幾步。
任傑的這些舉動讓錢多三也微笑了,但他執意把大衣還給了回來。
往前走了幾步後,錢多三又慢慢的說道:
“那天我們正在家裏吃完飯,突然她的手機響了。過去我們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大家回家都是把手機隨意的放在餐桌上的,但是那天她的手機響起的時候,因為距離她遠些,我就給她拿。哪知道她突然很緊張,一下就起身從我的手上奪了過去,並且也不接,看了一下,立馬掐斷。
我就問她是誰的,她不說。我當時就有些懷疑。就那以後我也就多留了些心眼注意觀察她。漸漸地我發覺她再沒有把手機放在餐桌上了,都是隨身帶起的。而且聲音也都是調到了靜音或者震動。即便接電話,也是很神秘的遠離我的視線。晚上回家不回家吃飯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