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走上工作崗位,隻要手裏有錢,他就買瓷器,想著哪天或許能把敗掉的東西買回來。結果買回來的不是贗品,就是破爛。後來結識閔大鈞先生,才第一次感受到陶瓷標本的魅力。
每天開著輛破麵的,從工地跟蹤渣土車,一路到城南郊外的四合莊填埋場。最典型的打扮是頭上頂個破草帽,足蹬破球鞋,用粗鐵絲彎個二齒釘耙,肩膀上斜披著破編織袋。
在四合莊填埋場開始自己的淘瓷生涯,換得瓷片以萬計,撐起後來古瓷標本博物館的半壁江山。
有幸趕上可能是京城最後一次大興土木,因而得以完成瓷片收藏的原始積累,足跡從四合莊轉到平安大街、東方廣場、圓明園的福海、故宮的筒子河再到二環路邊的海運倉,這些地方當年不是蓋樓工地就是清淤工程,無數瓷片出土,成為他的收藏。
當年魯善工沒有什麼感覺,可現在回想起來,見到的可都是人民幣啊!
如果能利用手藝重新拚起來,那豈不是……
宋學明掃一眼魯善工,好笑道:“想什麼呢?別做夢了!他那些碎瓷都是出土貨,七零八碎,基本湊不到一起。否則這麼多年來早就飛黃騰達,還能等到今天?”
魯善工苦笑一聲,也是,誰也不傻,還能等著你去拯救?不過還是打開箱子,裏麵藏著不少碎瓷片和老物件,開始上手。雖然不成器,但也是值得研究的對象,特別是官窯,無論胎質還是釉麵都是巔峰之作,拿回去練習對於手藝提升更快。
宋學明暗自點頭,感歎魯家後繼有人,如此謙虛好學,以後絕非池中之物。最後幹脆把箱子送給魯善工,讓他回去慢慢研究。
打車把幾個箱子帶回家,整理過後居然發現十幾片官窯,都是明清各朝各代精品,清洗幹淨,拿在手裏研究,感受著不同質感的胎質和釉麵,埋頭苦練,直到深夜。
兩天閉門不出,終於把瓷片研究通透,對手藝產生新的感悟。現在手裏有積蓄,不用急於一時,手藝就是如此,不可能像開門營業,整天客似雲來,就算真的那樣,自己也忙不過來。
慢工才能出細活,如果為賺錢而趕工,那就是砸善工堂招牌,殺雞取卵的事不能幹!
突然接到宋學明電話,讓趕快去博古齋,有好事。收拾幹淨出門,見到老爺子,直接拉著上車,說去見老熟客。
“趙四海?那個紫砂壺收藏大家?”
宋學明看著魯善工吃驚的表情,笑道:“嗯,老趙是博古齋幾十年的熟客,沒事就來撿漏淘寶,我們幾十年老朋友。昨天他來找我喝茶聊天,正好見到碧波白蓮,很是喜歡,說今天約你見麵,有生意關照善工堂。”
魯善工恍然大悟,原來是新客戶,趙四海可不一般,對於紫砂愛好者來說如雷貫耳,大神般存在。共收藏一千多件從仰韶文化的彩陶壺到春秋戰國的灰陶壺,兩漢、西晉和隋唐的青瓷、彩釉瓷壺,宋元的青白瓷壺及明清各種名家紫砂壺等。
在他創辦的四海壺具博物館裏,其中的鎮館之寶,大亨壺,原是邵大亨為宜興潘家特製的傳家之寶。此壺隨主人顛沛流離卻沒有絲毫損傷,後來潘家要造房子缺錢,準備出售大亨壺。
消息傳出趙四海聽到後,與太太金萍珍商量並趕到潘家看壺,千辛萬苦,以三萬元的價格買下大亨壺,這筆錢在上世紀80年代已是天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