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二三年,大觀齋從東曉市買來一塊墨,才花三元錢,仔細看是塊明代吳公度製作的墨,好墨要配好的盒子,又花二十多塊錢配個雕漆盒,總共不到三十塊錢的成本。
古墨的盒子剛配好,式古齋經理孫秋飄來大觀齋閑坐,問趙佩齋:“四大爺!您買到什麼好貨啦?”趙佩齋拿出這塊墨給他看。孫秋飄一看是塊明代著名製墨人吳公度作的墨,隨便問了問價錢。趙佩齋沒加思索順口說出六十塊錢。”
孫秋驅心裏想,乾隆時的好墨也值二百來塊錢,吳公度明墨,他才要六十塊錢,太便宜了。嘴裏說:“咱們賣古玩的沒有一口價咬死的,您再說個價,少多少錢不賣?”趙佩齋一皺眉頭,感到要價少了,又不能反口,就一口咬定六十塊,少了不賣。孫秋駔買下轉手賣出三百六十元錢,賺了三百元錢。那時三百元錢能買一百五十袋“洋白麵”(每袋22公斤),式古齋的一年“嚼穀”出來了。
範岐周講完這段“漏貨”的往事時說:“我們掌櫃的用這事兒教育我們:‘說話要算數,明知吃虧,說話也不能來回拉抽屜。不然,以後人家無法跟我們做生意;說話要慎重,想好了再說。’謹言慎行,言而有信是我一生的信條,受益匪淺!”
作者問:“一萬現洋是怎麼回事?”
“九一八事變”時,趙佩齋七八十歲了,他的徒弟蕭書農、李茂亭、李惠民、陳中孚、張雲岩、範岐周都離開大觀齋,有的開古玩鋪,有的夾包做古玩生意去了.剩下二師兄何驥良獨當一麵,支撐著大觀齋的門麵。可是,何驥良染上吸毒嗜好,賣貨錢不交櫃。外邊傳出,大觀齋賠本了,都讓何驥良抽白麵抽進去了!
東家文索的後代人找趙佩齋說:“大觀齋這家買賣歸您算了,白給您也行。可別再讓我們往裏搭錢,賠錢找東家,我們可沒錢賠了。”
趙佩齋說:“豈有白給我的道理。光緒二十四年,你爹給我九千兩銀子;光緒二十七年又給了我三百兩安家費。我經營了三十多年,每年賺錢都按股分給東家了。而今你要將買賣歸我,我給你一萬現洋,抵那九千三百兩銀子。三天後,你到我這裏來取錢。”
徒弟們一聽掌櫃的說這話,認為他老糊塗了,大觀齋哪裏有這麼多現錢,銀行裏從不存款。三天後從什麼地方弄錢去?
三天後,大觀齋客房的條案上擺滿了現洋,整整一萬元,一個不少!這錢從何而來?
原來,趙佩齋將大觀齋每年賺的錢,年年按“東六夥四”分給東家贏利的百分之六十,剩下的除給徒弟工錢和日常開支外,統統換成銀元,五十元一卷,用紙包好,放在壇子裏,埋藏在地下。趙佩齋不相信鈔票,不信任銀行,有錢就這樣存放。三十多年過後,他積攢了一萬二千塊現大洋,給了東家一萬,還剩兩千。
民國十四年趙佩齋去世了,他兒子跟何驥良一樣也吸毒,老人留下的兩千元很快花光了,又將大觀齋的全部貨底倒給了玉器行的林複賢。林複賢先後請來大觀齋的門徒張雲岩、王金聲幫他經營,到了民國三十二年,大觀齋這家老字號,在琉璃廠消失!
大觀齋的第三代門人孫會元師兄,八十多歲了,今天仍擔任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常委,繼續在北京海關堅守崗位,不讓中國有價值文物流落異國他鄉。孫會元己是海內外聞名的陶瓷鑒定家,謙虛謹慎地工作著。
古字畫中有摹仿之作,摹仿之作品有的難於鑒別,仿的比真的還好,隻是摹仿者非名人也,而往昔特別講究“名人字畫”,今亦如此也。君不見一些碑文題字、匾額書寫均請名望高、權勢大的人,而其書法如何?則有目共睹矣!但能留傳下來,人所共賞者,乃真正的書法藝術,非名聲權勢所能及也。唐太宗李世民酷愛書法,崇拜王羲之,學王羲之的筆法,後自成一家。但書法之聖乃王羲之,皇帝李世民之書法的藝術價值不低,但終不如王羲之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