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致遠的話,丁茉莉心裏湧動著悲傷,他的聲音太過沉重,如同磨盤一樣,壓在她心頭。
“二小子別犯渾了,茉莉回娘家,她姥姥,姥爺怎麼看咱家?”
這次陳母徹底慌了,茉莉這次做的夠絕情,兒子也跟著胡鬧,還真讓她走。
若是她不了解兒子也就罷了,他明明就是離不開茉莉的,媳婦走了,他會一蹶不振,好好的兒子就毀在她手上,能不慌嗎?
還有親家要知道是因為她才令兩口子鬧分手,不定怎麼罵她呢?
那可是茉莉的姥姥姥爺,長她一輩,就算是打她,她都不能還手,更別說還嘴了。
“茉莉啊!媽認識錯誤了,你說怎麼能消氣吧!用不用我給你跪下。”
陳母豁出去了,抓著丁茉莉的手就不放開,嘴裏說跪,腿就開始彎下去,看樣子真要當著眾人的麵給茉莉跪下。
“媽,你別難為茉莉了,給兒子留點尊嚴吧!別在綁架茉莉了,我欠你的養育之恩,茉莉不欠,放她走吧!”
陳致遠大手一撈把媽從地上拉起來,痛苦的對她怒吼著,雙眼赤紅,卻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不能再用愛情和親情困著茉莉,媽這麼做,傳出去別人會怎麼說茉莉?這不是在毀她嗎?
陳母被兒子喊蒙了,不自己哪裏做錯了?為什麼致遠要埋怨她?還衝她吼,以前他可從來都沒有這樣對她。
“致遠,媽隻是想幫你留住媳婦。”
可憐兮兮的看向兒子,卻被他眼中的痛苦神情嚇住,唯唯諾諾的,說話的聲音隻比蚊子聲大一點。
丁茉莉強迫自己不要抬頭,更不能心軟。
可聽到致遠聲音中的痛苦,心卻像針紮一樣痛,手緊緊的抓著包袱,嘴唇都被她咬出血,濃重的血腥味彌漫整個口腔。
不能心軟,新時代的女性,不能老是被這家庭的破事牽掛著,每天過的小心翼翼,不知道哪句話就得罪婆婆?惹她生氣,然後換來一場大鬧。
這樣的日子她過夠了,今天婆婆可以當眾趕她走,就是吃準了她離不開致遠,才敢一次次挑戰她的底線。
她其實沒有什麼賭注,隻是生了致遠,是他的母親。
而自己明明有很多,金錢,丈夫的愛,事業,可就是抵不過血緣關係,輸的一敗塗地。
趁著婆婆去哄兒子,丁茉莉毅然離開,離家的路,每走一步,腿像是有千金重。
眼神裏的堅定一點點鬆動,離開致遠心如刀割,痛徹心扉。
包袱被她抓在胸前,隻有這樣才能令自己的心堅定不移,大門就在眼前,隻要邁出去,就解脫了。
童麗雅看到丁茉莉頭也不回的離開,致遠靜靜的望著她的背影,不動也不喊,這是真的要分了嗎?
不行她不能讓茉莉走,想到這裏她衝到門口,堵住大門哭著求茉莉。
“茉莉,不要走,要走的應該是我,我就是個掃把星,我走了你們家就好了。”
“麗雅,這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自責。”
“嫂子,別走,求你了。”
紅霞隻比童麗雅慢一步,哭著張開手,擋在大門前。
“嗚嗚......”
大黃像是知道發生什麼似的,也對著丁茉莉悲鳴,黃褐色的眼睛裏,流下透明的液體。
狗尚且有情,何況是人.......
丁茉莉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裏,她不敢開口,害怕自己會哭。
“麗雅姐,我陳致遠謝謝你,紅霞,回來,咱們老陳家夠對不起你嫂子了,你若是再攔著,我就和你斷絕兄妹關係。”
陳致遠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他舍不得茉莉走,茉莉人還沒有離開,他的心就已經空了。
可他不能那麼自私,媽不會改的,隻會一次比一次嚴重,他不想讓她再傷害茉莉。
丁茉莉低下頭,長如蝶翼的睫毛顫抖著,擋住眼中的痛苦和不舍,抱著包袱從紅霞和童麗雅之間的縫隙穿過去,頭也不回的離開。
陳致遠幽深的眸子,沉如死海,定定的看著大門,用力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喊出求茉莉留下的話。
大黃用力的掙紮著,汪汪的衝著大門狂叫,在眾人的淚眼中,掙脫鐵鏈子,衝出大門。
脖子處勒出一道血痕。
“大黃,回來。”
陳紅霞跟著追出去,卻看到大黃如離弦的箭一般,追著丁茉莉而去。
“紅霞,回來吧,茉莉最喜歡大黃,就讓它跟在茉莉身邊,替我保護她。”
陳致遠手捂著心口,劍眉緊鎖在眉心,大聲把紅霞喊回來,他甚至很羨慕大黃,可以什麼都不管,追隨茉莉而去。
不像自己牽掛太多,當孝道和愛情不能兩全時,他隻能先盡孝......
“收拾東西回農村,這房子是茉莉買的,我沒臉住。”
陳致遠神情黯淡,佇立良久,方才吐出一句話,那聲音空洞的嚇人,像是已經沒了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