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天涼了,出門的時候不免要加兩件衣服。穿過人頭攢動的菜市場,見路邊小攤上擺滿了紙錢、元寶、花花綠綠的小衣服,才想起“寒衣節”快要到了。
“寒衣節”在農曆十月初一,是生者給亡者送寒衣的日子。在過去,每到這一天,家家都用彩紙剪成衣服,裝在紙糊的包袱裏,包袱皮上寫上亡者的姓名,到院外或村口去焚燒。焚燒之前,先要在地上劃一個圓圈兒,意為“高牆”,在圓圈兒中劃一個“十”字,意為“封條”。焚燒的過程中,還要口中念道,“××取棉衣來。”焚燒的時候,一定要把寒衣燒燼,不然送去的寒衣會殘缺不全,為能給親人遮避風寒。焚燒完畢,還要在灰燼外麵灑上一圈兒水,意為“鴻溝”。有封條、有高牆,又有鴻溝,孤魂野鬼就不會把親人的寒衣搶走,亡故的親人們也就可以順利地拿到寒衣。
其實,寒衣節裏送寒衣,隻是生者對故去親人的一種懷念方式。在很遠的過去,男兒多半征戰沙場,女兒又都遠嫁他鄉,多少人對老人有孝心而不能盡孝。待老人故去,兒女們心中便充滿了內疚。生不能在老人身邊噓寒問暖,死後就記著給老人“寄”些花消,送幾件衣服吧。於是,寒衣節也便誕生了。
人本善良,每一個人都心存孝道,都對生養父母有種感恩之情。隻是,有些時候,一個人想盡孝卻很難。我父親去逝的時候,我不滿十八歲,還沒有成人,母親去逝的時候,我剛剛找到工作。父母活著的時候,我沒給他們買過一件衣服,我沒有錢,我還要靠他們養活。等我有了錢,我可以為他們買衣服了,他們卻已去逝多年。想盡孝卻不能盡孝的滋味是何等痛苦?唯有在寒衣節裏給他們送寒衣,才能給自己一點寬慰。
寒衣節裏送寒衣,送的是一種心情,一種思念,一種感恩,一種補償。所以,這個習慣人們一直保持著。盡管每個人都知道,“送寒衣”隻不過是把紙化成灰,給空氣中增添一些煙塵,但人們還要去做,因為心情使然,因為思念使然,在彤彤的火光中,人們能看到親人的身影,親人的音容笑貌,許許多多的往事都會浮現眼前。沒有這樣一個日子,忙忙碌碌的我們,何時有閑去思念故去的親人?
寒衣節裏送寒衣並沒有錯,錯的是千百年來流傳下來的送寒衣方式——燒。為什麼給故去的人送東西都要燒呢?燒紙又浪費又汙染空氣,據說每到祭奠祖先的日子,中國都要燒掉幾個億人民幣。人類在進步,送寒衣的方法就不能進步嗎?比如把祖先塑成小泥像,每到寒衣節給祖先換身新衣服,再比如建個“天堂網站”,那裏麵都有我們祖先的“寓所”,把寒衣通過網上傳送……既然是寄托對先人的思念,又何拘方式?
寒衣節到了,我深深地思念著遠在天邊的父母,給他們送去寒衣吧,不管用什麼方式,隻要他們收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