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我就聽村裏人說,大姐是媽媽抱養的,但我不信。因為大姐和我情同手足,根本沒有“外心”。
後來,大姐出嫁了,我也當了兵。有一年探家,媽媽流著眼淚對我說:“你大姐讓她親爸和三個哥哥認走了。”我鼻子一酸,眼淚也掉了下來:“怎麼會?她是我大姐呀,怎麼會被別人認走?”媽媽說:“你大姐是我抱養的,她現在想認祖歸宗,我怎麼攔得住?”不可能!大姐和姐弟情深,她怎麼會不要我這個弟弟,而去和那些一點感情沒有的人來往?
我找到了大姐,問她是不是真的認祖歸宗了。大姐說是。我沒有再說話,流著眼淚走了。我知道大姐變了,她把我們的姐弟之情全都拋到了腦後。我開始恨她,更恨她的親爸和哥哥。
後來,大姐和她的親爸親哥走得越來越近,和我們母子走得越來越遠,我就對她更加絕望了。我知道,我的大姐已經不再是我的大姐,她已經完完全全地成了別人的妹妹。漸漸地,我和大姐幾乎斷絕了來往,就連過春節敢懶得去看她。
那天,我接到一個親戚打來的電話,說大姐得了乳腺癌,已經是晚期了,臥床不起,呼吸困難,讓我過去看看。放下電話,我心裏陣陣發緊,我已經不把她當大姐了,聽到她病重,為什麼心裏還隱隱作痛?我知道,那是我骨子裏的那份親情又萌生了,她雖然已經認祖歸宗,可她畢竟和我朝夕相處了二十年,一口大鍋,一條大炕,早已經把我們的心連在了一起,雖然流著不一樣的血,但我們內心深處那絲絲縷縷的情感卻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第二天,我風塵塵撲撲趕到了大姐家。當一股濃濃的大藥味兒撲鼻而來,我的眼淚就禁不住湧了出來。還沒進屋,我就聽到大姐聲嘶力竭地一聲哭號:“兄弟,大姐想你呀!”等我進屋時,大姐已經因為我的到來,激動得喘不上氣來。親戚急忙輸氧、按摩,好不容易才讓她恢複平靜。站在一旁的我,早已淚濕衣衫。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人之將死備思親,我的大姐,就是我的親大姐,我們那份姐弟之情是永遠也抹不掉了。我默默地為大姐祈禱,願她能戰勝癌魔,快些好起來,好讓我以後多叫她幾聲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