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到底怎麼過,小的時候有些印象,那是看著大人過。現在大人早已不在,我成了大人,讓我說年到底該怎幺過,我還真的說不清楚。
依稀仿佛中,過年好象要貼對子,“二十九,貼倒柳”嘛。於是,我便寫了,“雞年前程無限好,狗歲氣象格外新。”橫批“雞飛狗跳”。這橫批不太好,好象狗把雞咬跑了似的,再想想,雞走狗來?雞逃狗追?還不如雞飛狗跳呢。對子有了,好象還要寫些別的東西,比如:出門見喜,抬頭見喜、肥豬滿圈、清泉大吉、騾馬成群、槽頭興旺、吉星高照、日進鬥金,還有大大小小的福字。過年了,應該處處紅得呼的,統統寫了吧。
對子條貼都寫好了,可是貼哪呢?小的時候住在農村,家裏五間瓦房,有個大院子,正房大門貼對子,院子外頭貼“出門見喜”,屋子裏麵貼“抬頭見喜”,門上櫃上統統貼上“福”字,還得倒著貼,意思是“福到了”。院子裏有豬圈,應該貼“肥豬滿圈”,有驢棚,應該貼“騾馬成群”,有驢槽,應該貼“槽頭興旺”,有水井,應該貼“清泉大吉,房簷上貼吉星高照,院門上貼日進鬥金。可我現在住的是樓房,獨單,一居室,進了門就上炕(床),這幺多對子條貼往哪粘啊?我實在想不出來,把對聯貼到樓門口之後,就把其它東西交給了女兒,讓她看著貼,看哪得貼就貼哪兒。女兒是個熱愛勞動的好孩子,見我委以重任,立馬提著東西出了門。
女兒完成任務,高高興興回來報功,臉上的得意還沒散去,七八個鄰居就衝了進來:“我說老馬呀老馬,你是怎幺搞的?你怎幺把‘肥豬滿圈’貼我們家防盜門上了?你趕緊給我揭了去!”“老馬你成心是不是?怎幺馬‘槽頭興旺’貼我們家廚房窗戶上了?你找我拿菜刀剁你呢!”“最可氣的是,你把‘騾馬成群’貼到了樓下的車棚裏,你到底想幹什幺?”見各位來勢凶猛,我趕緊點頭哈腰:“對不起對不起,我昨天晚上喝多了,現在還暈暈呼呼呢。”說著,我拉開廁所門,想進去躲一會兒,忽然眼前一亮:“你們瞧,‘清泉大吉’我不也貼到馬桶上了?我馬上給你們揭了,換上‘福’字,怎幺樣?”大過年的,幾位也不想找事兒,我把“肥豬滿圈”之類揭下來也就完事了。
折騰了一天,那些長紙條短紙條總算找到了貼的地方。因為一家人都累得腰酸腿疼,也就沒心思做飯了,煮三碗方便麵一吃,早早就睡了,反正三十才正式過年,明天晚上再好好吃唄。
第二天,我們一家三口開始忙著和麵包餃子。再不知道怎幺過年,三十吃餃子還是知道的。餃子包好煮熟上桌,打開電視,想看著春節聯歡晚會吃餃子,可等得餃子都涼了,春節聯歡晚會也沒來。怎幺回事?難道電視台搞錯了?或是春節聯歡晚會取消了?我們一家三口麵麵相覷。突然,老婆抓起了日曆,看了一眼,猛地把日曆拽到我腦袋上:“三十三十,今年根本就沒有三十,昨天是連九帶十,今天已經是初一了!”啊?我們一家子又稀裏糊塗過了一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