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機關幹了十年,現在總算逃了出來,可以輕輕鬆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既然離開了官場,對於官場之事,就不想再談,也不想再問。可是有一天,我的朋友小李突然找上門,非逼著我做不想做的事情不可。
小李原來是我的手下,我離開機關之後,他就頂了我的窩兒。小李來找我,就是一件事。機關“一把”有意讓他進班子,他問我該給“一把”頭多少錢合適。我苦笑一聲,說咱先不談這個,好長時間沒坐一塊喝酒了,咱先喝個痛快再說。
酒是我們在機關經常喝的東北大高粱,菜更簡單,一盤炒田螺,一隻熏肘子。我們兩個在桌上喝,我的那條愛犬在桌子底下舔舌頭。
酒喝到一半兒,小李實在憋不住了:“馬哥,你倒是給我出個主意呀,你在機關的時候,我一直是照你說的辦,現在你走了,我一點主意沒有啊。”我一笑:“兄弟,這事我不好跟你說什麼,你先看看這個。”說著,我拿起一大一小兩塊骨頭扔到桌子底下。小李不解:“兩塊骨頭有什麼好看的?”我一指大黃:“你看它先吃哪塊?”小李看了看:“它先吃的大塊。”我又從桌上拿起一塊更大的骨頭扔到狗嘴邊:“你看看它現在又吃哪塊?”小李又看看:“它把剛才那塊扔了,又吃你剛扔的這塊了,你讓我看這個有什麼用?”我笑著岔開話題:“你先甭問為什麼,吃個田螺再說。”
小李抓起一個田螺剛要吃,我把他攔住了:“先別吃,你看看盤子裏的這些田螺,哪個有你手裏的那個大?”小李看了一眼盤子:“真是啊,我這個最大,可我不是故意挑大的吃的。”我說:“我沒有說你故意,我們吃東西的時候都沒有故意挑大的,但最先吃掉的都是大的,剩下的都是小的,你看看桌子上的田螺殼,再看看盤子裏剩的田螺,是不是這樣?”小李點了點頭:“是啊,為什麼?”
我喝一口酒,長歎一口氣:“這就是動物的本性,趨利避害,人是這樣,豬狗雞羊也是這樣,人的趨利性不是故意做出來的,當利益來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去奔大的,任何人都是如此。”小李被我弄得一頭霧水:“我讓你出主意,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喝光了杯裏的酒:“你要是連這點道理都不懂,你還進班子幹嘛呀?別費那個勁了。”說完,我便去廚房弄飯了。
幾天之後,小李給我打來電話,說他放棄了,因為他聽說,“一把”曾先後跟十多個人談關於進班子的事,他和那十幾個人比來比去,怎麼比都覺得自己最小,最後幹脆放棄了。我淡淡一笑,說那你以後常來喝酒,以後便是海侃神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