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同學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幫忙把他從農貿市場買來的一隻山羊宰了。我有點發愁,雖說殺豬宰羊是我們家祖傳的“手藝”,可我一直在外邊念書,從沒殺過一頭豬,宰過一隻羊,隻是懂得一些殺豬宰羊的理論而已。大概是我上學的時候說大話,讓這位同學給記住了,現在他真的要讓我理論聯係實際了。
那位老同學平時沒少幫我的忙,可他卻從沒求過我給他辦什麼事。他讓我幫忙去給他宰羊,我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我便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從破爛庫裏找出我家祖傳的那把鏽跡斑斑的宰羊刀子,找塊石頭磨了又磨,蹭了又蹭,看看刀身見了光,才揣在懷裏直奔同學家。
老同學早已在樓下的草坪上設好了刑場。刑場外麵,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好幾十人,真比看耍猴還熱鬧。老同學見我到了,忙向我擺手:“老同學,羊都綁好了,就等你開刀問斬了。”我走進人群,人們立刻對我投以敬佩的目光:“聽說人家宰羊的手藝是祖傳的,這回咱們也開工眼,看看人家怎麼宰羊。”在人們的讚許聲中,我找不著北了,掐著下巴走到羊跟前,看看羊,看看老同學:“老同學,按理論來講,你這羊綁得可不對呀。”老同學畢恭畢敬:“你說怎麼綁,我再找人重新綁。”這羊到底應該怎麼綁,我還真一時想不起來了,可眾目睽睽之下,我不能讓人看出我是“棒棰”來呀。我一擺手:“我宰羊不用綁,找兩個人按住前後腿,我一刀下去,血嘩就出來,羊咕咚就躺地上。”老同學一聽:“是嗎?那麼利索?”急忙向觀眾擺手:“爺幾個,誰過來幫忙按著點羊。”老同學話音剛落,兩個誌願者站到我身邊:“師傅,怎麼按?”我一指羊:“你們把羊腿上的繩子解開,一人抓住兩條腿,讓它不要亂動。”兩個人按我說的抓住了羊腿,可羊哪那麼老實,四條腿不住地亂登。兩個人衝我喊:“師傅,你快下手吧,我們快吃不住了。”我說:“不要緊,我一念叨它就老實了。”我蹲下身子,捂住羊眼:“別人不賣他不買,他要不吃我不宰,別鬧了,老實點啊。”我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殺人刀,讓老同學把臉盆放到羊跟前。那羊大概知道死到臨頭了,使勁拔浪腦袋,把我的手打到一邊,一邊叫一邊瞪著我,那意思,你這個劊子手,宰我還這麼多廢話!我管不了那麼多,抓住羊角,一刀就紮向了羊的動脈。大概是多年未用的緣故,我一刀下去,沒把羊紮出血來,倒把羊給紮急了,那羊四腿一登,踢翻了誌願者頂倒了我,四周頓時一片大笑,我的臉上立刻覺得火燒火燎。
我一個翻身爬起來,一指狂奔的山羊:“你給我站住,今天我非宰了你不可!”說著,便提刀追了下去。我追出小區,那隻羊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為了挽回麵子,我隻好花500塊錢到羊肉鋪買了一隻剛剛宰好的整羊,連同羊皮、羊頭、下貨,用羊肉鋪的平板三輪運回了“刑場”。看宰羊的人還沒散,見我得勝而歸,全都挑起了大指:“這師傅好厲害,這麼一會就把羊收拾幹淨了,隻可惜沒看見師傅是怎麼宰的羊。”我哈哈一笑:“以後還有機會,還有機會。”趕緊和老同學告辭,找沒人地方抽自己嘴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