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玻璃值多少錢26(1 / 3)

街上流行紅裙子

大根又換了塊幹淨抹布,又繞著自行車轉起來。他一會眯著眼睛盯著車把手看看,一會用手中的抹布擦一下車鋼圈,有時還用指甲刮一下車座上的泥巴。自行車是輛舊式的老“永久”,讓大根這一搗鼓,要是穿上身新衣,就是個就要出嫁的新娘了。

他用手拍了拍車座,就要推著自行車走。

“哪去?”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是爹的聲音。

“上街。”

“做啥?”

“……”大根沒有了聲音。一會,又說:“去去就回,爹。”不等爹說話,哧溜——,上了自行車,跑了個一百多步遠。

“天天上街上街,又沒能帶個兒媳婦回來,二十五六的人了,還讓人操心。”爹的一串話似乎在追著大根趕。

二根跑得快,還是跟了上來:“哥,等等我。”大根就停了下來,二根氣喘籲籲:“哥,上街做什麼啊?帶上我行不?”二根比哥小兩歲。

“我上街啊……”大根說話了,“你小家夥不懂的,知道不,街上流行紅裙子?”大根說著,一溜煙地跑了。二根怔怔地立在了那兒:街上流行紅裙子,哥是個大男人,這和哥有什麼關係啊?其實二根知道大根肯定晚上才回來,他知道大根每次都是將自行車擦洗得幹幹淨淨,身上穿著過年時才穿上的衣裳才出門。今天,大根還找村裏的小波借了條領帶係上了。好幾個月了,每次都是這樣。

果然大根晚上才回來,二根還問:“哥,你上街真是看紅裙子了?”大根就神氣了:“二根啊,我說你是個書呆子吧,街上的紅裙子真是好看啊,眼花繚亂哩。”

二根就不做聲了,張著嘴巴。

大根聲音更大了:“那紅色啊,是一片一片又一片,你戴過紅領巾吧,比那紅領巾還要紅。”

“可紅領巾是烈士的鮮血染成的。”二根說。

“這紅裙子也是……鮮血染成的,我不知道是什麼血。反正很紅,比天邊快要落山的太陽還要紅。”

大根說完又湊近了二根的耳朵說:“二根啊,你信不信,哥要給你娶新嫂子了,就是上次我和你在供銷商場文具櫃看到的那個女孩。”二根聽了嘴巴張得更大了:“你騙人的吧?那女孩子,那麼漂亮,能做我的嫂子?人家是吃公家糧食的吧。”

大根就笑了:“哥幾時騙人了的?你看著吧。等我給你喜糖吃。”

夏天的晚上青蛙叫得歡。大根騎著車帶著二根出發了。在街上最亮的路燈下,大根停下了車。大根說:“二根,哥讓你看看紅裙子。”說著就從胸口變魔術一樣掏出了件衣服。小心地抖開來,是一件大紅的連衣裙。二根就問:“哥,你買這紅裙子有什麼用啊?”大根不說話了,隻吹了聲口哨。從暗影裏就走出來了個大姑娘,走近了,二根才看清真是那文具櫃的女孩。

大根將紅裙子遞給大姑娘,打了個響指,騎著車帶著二根回家了。一回家就找到了爹:“爹,您明天央人去街頭第一居民委員會41號王家為我提親吧……”爹一聽,以為大根在說胡話:“你大根不要亂說,這種話是說不得的。”爹摸著後腦勺,不敢相信。

一個月後,鑼鼓喧天一陣響,大根迎娶了個穿著紅裙子的大姑娘。

“這姑娘可真俊啊,不是供銷商場文具櫃的王敏嗎?”有人認識大姑娘。

“去年啊,鎮長的兒子都沒娶上哩。”又有人說。

大根的爹娘樂得合不攏嘴,見著了一旁正看書的二根,爹說:“二根啊,明日我也給你點錢,去買件紅裙子吧。”

“為啥?”二根一臉地驚訝。

“為爹娘再娶個兒媳婦回來啊。”娘說。

“不行啦不行啦,街上如今流行超短裙了。”新娘子在後邊小聲地說。

掛支鋼筆進教室

幹淨整潔的衣裳,是娘昨天清洗的。上衣是件中山裝的樣式,有些舊。上衣左邊的衣兜,赫然掛著一支鋼筆。那鋼筆的鐵鉤別在衣兜外邊,迎著陽光一閃一閃,很是刺眼……

金虎打了個顫,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十歲,他讀四年級。他太想要一支鋼筆了。

他在老師辦公室裏見過一支又一支鋼筆。教語文的邊老師用的是一支“英雄”牌鋼筆,銀灰色的。金虎覺得這支最好看,他用手摸了摸。邊老師正捏著它長長的橡皮肚子在吸墨水,對他說:“小子,像這鋼筆一樣,多喝點墨水吧,想要什麼樣的鋼筆就會有什麼樣的鋼筆。”金虎不停地點著頭。

三年級期末。考試總分第一名的張天得了支鋼筆,掛著那支鋼筆在村子裏走了三趟,那得意的神情更讓金虎氣憤。金虎考了個第二,隔張天一分,隻得了個筆記本。但學校將鋼筆隻獎勵第一名的學生。金虎見過張天那支筆,也是“英雄”牌的。他跑到鎮上文具商店看過,五角四分錢。金虎想考第一,拿到一支鋼筆的獎勵。

金虎在心裏暗暗地使勁。張天是他最強的對手,他想超過張天。同學們都在捉迷藏玩遊戲的時候,金虎仍在不停地學習,用他手中那支硬硬的圓珠筆做著筆記,做著數學題目。金虎覺得,張天也似乎在和他較勁,爭分奪秒地在學習。金虎在心裏甚至詛咒過張天,這小子怎麼不得一場病哩,生了病成績肯定會下降的。每天,金虎都會給自己信心,希望自己考試成績一定超過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