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惜當然能看出她心裏的得意,也懶得說出來,隻是抬起手,緩緩開始了自己的彈奏。
和薛瑩的比起來,南惜就是真正的即興創作,她將此時此刻周圍的一切寫進了曲子裏。
這裏的人表麵上看著溫和,相處融洽,但內藏暗心,虛有其表,和睦的相處之下,都是刀光劍影,不死不休。
剛開的樂曲十分溫和,似有似無,像是柔軟的綢緞一樣柔和,因為聲音有些小,眾人紛紛湊上前來,豎起耳朵聽著南惜的演奏。
漸漸地,樂曲的曲風慢慢改變,柔和之下時而出現尖銳的斷音,像是一把利刃刺入綢緞之中,將之前平和的假象瞬間擊破!
眾人跟著皺起眉來,心裏卻隱隱出現了一份擔憂,緊張了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發現了敵人一樣,緊張,惶恐。
南惜的演奏還在繼續,尖銳的斷音不斷出現,像是海浪一般,一次比一次洶湧!很快就將表麵的平和擊碎,洶湧出來。
一次比一次激烈的音節刀光劍影,你來我去,充滿著危機和衝勁兒,眾人忍不住屏息,心跳加快,臉色也微微泛紅,已經被南惜的演奏調動起來。
如十麵埋伏,霸王卸甲。又如暴風驟雨,群馬踏踐而來!
銀瓶乍裂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此時此刻,他們仿佛置身於南北朝世界之中,五代爭鹿,刺客冷血,豪俠意氣,書生豪邁,百家登場。他們便事其中小小一員,手持利劍,投入世俗之中。
他們在為了什麼而拚搏?為了什麼而努力?
所有人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一股蒼涼之感油然而生。
南惜手中的曲風同時一轉,悲愴的愁苦流淌而出,激昂的曲調之後,留下的隻有大片大片的空白。恍恍惚惚,數千年如過眼雲煙,如滾滾東江水,一去不複還,數不盡風流,道不盡離愁,聽不到舊語,看不見謝門前燕。
可謂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音節斷斷虛虛,每一下都能擊中他們的內心。
一曲作罷,他們才緩緩歎了一口氣,卻是數不盡的愁苦。
臉上微涼,抬起手,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聽曲子能聽到忍不住哭泣起來,可以說是這首曲子已經走進了他們心裏,彈奏出了他們的心聲!
就算方言古今中外,也可以位列巔峰!
鄧夢凡雖然沒有哭,但心裏的哀愁確實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她仔細回想著自己的過去,久久不能平靜。
“門前冷落鞍馬稀……”
她淡淡地歎了一口氣,這才抬起頭來,不多一言,隻一個字。
“好!”
眾人這才被這句話驚醒,紛紛看向南惜。
雖然他們百般不願,但心裏卻是知道的,這一場又是楚南惜贏了,而且贏得徹徹底底。
薛瑩的曲子雖然好,放到外麵也能讓人震驚,但真要和南惜的比起來,就顯得遜色多了,遠遠沒有南惜的來得震撼。
過了許久,幾人似乎才終於從剛才的情緒中恢複過來,早就忘了此時自己支持的是薛瑩,而是喃喃道:“好厲害,剛才我就像是窒息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