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鍾急切地響了,他猛然想起今天還有工作,連忙洗漱穿衣。打扮完畢,他打了個電話:“喂,是我。啊,對不起,對不起,才開機。蘭花酒店是吧?知道,知道!幾樓?知道,知道!不用急,不用急,放心,放心,絕不會耽誤你的事。——對了,新郎新娘名字再重複一遍好嗎?麻煩你等我記一下……錢?錢還是田?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錢是吧?錢大中,王麗。好嘞!嗯,知道,知道!OK,五分鍾到!”——忘了介紹,我們的男主人公不但是一位天真執著的文學青年,還是濱海市小有名氣的主持人。
喝牛奶是肯定沒時間了。田跡墨急三火四地跑下樓,發動了他剛購買不久的二手捷達,趕往蘭花酒店。
“逍遙的魂兒啊,假不正經啊,嘻嘻哈哈我們窮開心……”剛到酒店樓下,手機唱上了,是條陌生的外地號碼短信:
“田,是你嗎?”
“你是?”
“你猜?”
“男女?”
“你猜?”
“你到底是誰?”
“你猜?”
“滾!”
田跡墨一邊上樓一邊發短信,到正廳的時候,一腳踏空,一個跟頭摔得氣急敗壞,再也沒那麼好的耐性了。
他喘了口氣,把手機設成靜音裝好,在門口站定,看了看表:10點51分。還好,10點58分才是正時。人早就坐滿了,三四十桌的樣子,人聲喧嘩,滿眼紅色的大廳喜氣洋洋。
不時有半熟半生的麵孔跟他搭訕:“哥們,你也來啦。”
“啊,我主持!”
“哎呀,又是你主持呀!你主持得挺逗。對了,你都不記得我了吧,我是那誰家的小誰啊,上次……”
田跡墨哼哼哈哈地應付著,環視了一圈,也沒能找到跟他聯係的那個人。他隻好直奔舞台旁邊那一排穿著旗袍的禮儀小姐,道:“我是司儀,趕緊給我個胸花!快點,快點美女!”美女神情錯愕地看著他,遞過“司儀”胸花的手有些遲疑。
“喂?喂?啊!啊!喂?啊!嗯,請大家安靜一下。還有五分鍾,我們的慶典儀式就要開始了。新郎新娘、男女雙方嘉賓、DJ老師……場內全體運動員請聽我口令,各就各位,預備——”田跡墨擦好汗水,戴好胸花,試過話筒,踏上了舞台。
他是個比賽型選手,無論是當年讀書還是如今工作,越是臨場越能發揮。一踏上舞台,那個慌亂無章的田跡墨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自信、幽默、具有親和力和統治力的優秀主持人。果然,一陣短暫的笑聲過後,場內很快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聚焦到這個身材適中、皮膚白嫩、五官端正、英氣勃勃的斯文書生身上。
“很好,非常感謝大家的配合。在場的貴賓都來自五湖四海,大家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了一起。這個革命目標是什麼呢?就是祝福——”他到底還是忘記了新郎新娘的名字,稍微卡了一下殼。不過這對於身經百戰的他根本不是問題,像過去的數十次一樣,他半轉身,斜45度望了一下舞台正上方,貼著雙方新人名字的紅牌:“劉鳳祿”“黃桂蘭”——等等!不對!肯定不是這個名字啊!他不死心,幹脆轉過身又仔細看了一眼:劉鳳祿、黃桂蘭。再往下看,“金婚慶典”。金婚?分明是新婚啊,怎麼變金婚了?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