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金馨的事,就像紙裏包不住的火,早晚會燒到金慧。另一個女人的加入,沒有使關係趨向複雜,但是埋下了隱患。
我終於坐在去烏魯木齊的火車上了,從西安到烏魯木齊需要兩天兩夜的旅程,我在臥鋪車廂裏,看著越來越荒涼的景色,心中不免有一種悲壯的感覺。
早晨到達烏魯木齊,我先住進了地礦部的寶地賓館。和金慧聯係後,原指望她下午放學後才能來賓館找我的,沒想到剛吃過午飯她就來了,一見麵什麼也沒說,我倆就抱在了一起。然後她才說她和別的老師調了課,一個下午都沒事了。
在床上,整整一個下午,我和金慧愛了個天翻地覆,飛沙走石,日月無光。這是我和金慧第一次真正進入正常狀態的做愛,多年前的那次相會,還因為金馨的摻和,鬧得彼此心裏都很不愉快。在連續的一波又一波的衝刺過程中,金慧激動得渾身顫抖,語無倫次。在第一波結束後我看到她竟然滿臉淚水,喃喃地不停地說真好!真好!事後我抱著她說,你都快成老娘們兒了,我們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你怎麼激動成這個樣子,像個幾年沒見過葷腥的饞貓和餓鬼。她說我老公不行。我說笑話!怎麼會不行,不行孩子哪裏來的?她說真的是不行,我騙你幹嗎,他不喜歡這些,幾個月也不見得有一次,剛有感覺,他就完事了。她的話令我很吃驚,也很意外,我說那你怎麼辦呢?她說我能怎麼辦呢,總不能為這事兒離婚吧,孩子都那麼大了。我說那也不能就這樣沒完沒了地煎熬啊,你可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他不行你為什麼不找個情人呢?她說我們學校不比社會上,是個封閉的小圈子,讓人知道了還怎麼活呀。我說你怎麼就那麼笨,這麼個事都處理不好。她說現在好了,你來了,你可要好好愛我啊。我說是啊,我會全身心愛你的,誰讓我欠你的呢。說到這裏她的眼淚又洶湧而出,她把頭埋在我的懷裏,已經泣不成聲。
金慧和金馨姐妹倆,跟我有著這麼深的緣分,她倆都是美麗大氣、熱情似火的女人,我有時候竟然不能明確地把她們區別開。她們都很熱衷於做愛,進入狀態極快,反應熱烈,感覺強烈,卻又都在渴望和等待中做著傳統意義上的好女人,以致正派到表麵上看起來沒有男人敢產生想法,更沒有男人敢輕薄和調戲的程度。其實,她們的防線是最脆弱的,卻給人以堅不可摧的感覺。隻有我幸運且偶然地領略了她們的身體和心理世界,我便感覺自己有了一份無法擺脫的義務和責任,需要我為她們的幸福負責。和金慧這麼多年後的重逢,讓我有一種終於回到家了的感覺,她雖然已不再年輕,但在我眼裏卻風韻正盛。
我問了金慧找房子的事,她說她有一個表哥是個軍官,表嫂在市政府上班,表嫂的父親留給了他們一套房子,一直閑著,正好在一樓。我說好啊,你抓緊給聯係一下,問問多少錢。她說我們用他還敢多要錢嗎,你放心好了。我接著又說了設計“鷹爪鴿”商標和透明皂包裝的事,她說我最近正在學電腦的平麵設計,你可真有運氣。我說是啊,見到你我的運氣就來了。最後我又問她有沒有宋土土的消息,她說幾年前他確實來找過她,的確說過想在烏魯木齊發展,可是後來就沒有消息了。我說聽西安的朋友講,他可能出問題了,你在司法係統有沒有熟人,我想找找他。她說可以找我的表嫂幫忙,表嫂的父親以前是市裏的領導,她應該有辦法。
房子定下後,我就離開了寶地賓館。這是一套很不錯的住房,三室兩廳的麵積,人家隻要了相當於兩室一廳房子的價錢。金慧幫著我收拾打掃,又帶著我購置了簡單的生活用品,還從她家給我拿了不少小東西,我在烏魯木齊總算有一個自己的窩兒了。白天我帶著張不指給我的樣品和資料,不停地了解市場,踅摸行情,接觸日化市場上各種各樣的人,晚上就盼著金慧過來。她借著學習平麵設計的理由,晚上經常過來找我,或者星期日借著上街和回父母家的理由到我這裏來。我住的地方離她自己的家比較遠,卻離她父母家很近。
我和金慧,從華北油田的長時間壓抑,到畢業後的長久分離;從第一次來烏魯木齊市找她的倉促和慌亂,到多年之後的再次相聚,之間的相思和欲望,並沒有因歲月的漫長而泯滅和消失,卻在心靈的某個角落發酵、積累、燃燒。我們像蜜月期的年輕人,毫不饜足地享受著遲來的愛和欲,那感覺更像是陳年的佳釀一朝打開了瓶塞,我們痛飲,迷醉,忘乎所以。我老家有句歇後語,叫老房子著火,沒救了,大多說的就是這種男女關係。我確實感覺自己欠金慧的,她也說這真的是她的蜜月,她的老公從一結婚就對這事興趣不大,要不是她認識我、了解我,她還以為男人都是她老公那樣的,或者男人就應該是那樣的呢。
如果時間富餘,我和金慧做完愛之後,總是要抱著她小睡一會兒,在迷迷糊糊的時候,依然延續著恩愛的動作和呢喃著甜言蜜語。在一個周日的下午,我們正處於一個這樣的狀態,金慧突然粗暴地推醒了我,我睜開眼睛,看到她已坐了起來,橫眉怒目地盯著我。我說你怎麼了?發癔症了!她說你是不是把我妹妹也搞了?她的話嚇了我一跳,我的困意瞬間就跑光了,我心虛地看著她說,你胡說什麼啊,什麼意思?她說你敢不敢說實話?你一定和我妹妹也弄過了。她說話這麼肯定,我知道她一定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便更加底氣不足了,就說她是她,你是你,你管這些幹什麼啊!她氣急敗壞地說,她是我妹妹,你說幹什麼?我就知道你倆到一起不會有好事,果然……我聽出她的話裏把我和金馨一起譴責,就覺得沒必要再隱瞞了。就說是的,這跟你沒什麼關係,她早就是成年人了,不需要誰來管教。她依然怒氣衝衝地說,可是,可是你怎麼能這樣幹呢?她是你的……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住了,最終也沒能說出她是我的什麼。我看她也有點口拙了,就說她是我的什麼,如果我娶了你,她就是我的小姨子,對吧?可是,你知道這些事是怎麼發生的嗎?這裏麵還有你的功勞呢,你知道嗎?我的一連串提問,令她被迫轉入了防守,她色厲內荏地說,你倆幹的好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說,你把我們在教育學院的事,都講給了金馨,甚至包括很多男女之間的細節,她還是個初蒙人事的高中生,是你把我的名字和形象種進她心中的,我並沒有去主動勾引她,在南京我不過是發現了這件事,這真的要感謝你啊。
我的無賴邏輯和一連串的反詰,壓住了金慧的氣焰。另一方麵,她也許在心裏承認了我說的某些事實,最後無奈地說,你倆瞞著我這樣做,反正我心裏很不舒服,你倆好,就別和我好了。
我說,我倆其實早就結束了,我不想影響她的生活,她該去戀愛了。
真的嗎?你可不要再騙我啊!
先別說真的假的,我隻想問你,你是怎麼突然知道我和金馨有關係的呢?
你剛才抱著我,喊了金馨的名字!
我的天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我為我的大意懊悔,但是我怎麼會抱著金慧喊了金馨的名字呢,難道潛意識裏我還在想著她嗎?既然話說到這裏了,我就索性把我和金馨的事告訴了金慧,講了我和金馨的開始和結束,也講了那僅有的三次相聚。金慧雖然已經平靜下來了,很認真地聽我說,始終一言不發,但是那表情依然是嚴肅和呆板的。我講完後,她說她該回家了。我說,我都告訴你了,希望你能正確理解這件事,我們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不要意氣用事。她還是不說話,穿上衣服就走了。
烏魯木齊日化批發市場的情況,已經摸得差不多了,我還正式和大大小小的一些批發商談了合作的細節。完全不讓他們壓貨是不可能的,壓貨太多我也受不了,反正我要在烏魯木齊市建立辦事處和倉庫,我就同意了隻壓第一宗貨,再次要貨就得全額付款,這樣就基本確定了幾家較大的批發商。我把情況打電話告訴了張不指,他說最好能有一個書麵的東西,我拿著親自回深澤去說服我們廠長向新疆發貨。我說,有道理。此後,我就用幾天時間,寫了一份新疆市場的分析和調研報告,到外麵正式打印了兩份,寄了一份給張不指。
做完這些事,我在烏魯木齊就閑了下來。一個多星期了,金慧一點消息都沒有,既不來電話,也不再來找我,我心裏空落落的。想往她家裏打電話,又怕撞上她的丈夫,想去她學校找她,又怕對她影響不好。她難道真的生氣了,真的再不理我了嗎?唉!犯這種低級錯誤,也怪不得別人啊,擱誰也不會無動於衷的。
十來天之後,我的手機終於響了,是她。
金慧在電話裏訥訥地說:算了,我也想明白了,你說得也對,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管她這些幹嗎啊!你這幾天在幹什麼呢?
我說,我沒事了,天天都在想你!
那我去找你吧!
好,越快越好!
我把寬大而簡陋的家簡單收拾了一遍,剛弄完門鈴就響了,我想她肯定就在附近打的電話。她一進來我就抱住了她,她也很快有了反應,我就把她迅速剝光,抱起她進了浴室。重新躺在床上,她盯著我的眼睛說,我要你,你是怎麼弄她的,也要怎樣弄我!我擰了一下她的臉說,你真沒羞,她是你妹妹,你怎麼還吃她的醋啊!她說我想起來就生氣,總得有個地方生氣吧。我說好吧好吧,你就生她的氣吧,別把你氣壞了就好。
完事後她才說,我老公出差了,我把孩子送到了父母家,這下有很多時間陪你了。我說好啊,你和你表嫂聯係一下,我們去找找宋土土吧。她說,我已經讓表嫂通過關係,問過了公安局、法院和勞改局,都沒查到宋土土的名字,我們找也沒用,他也許根本就不在新疆。我說那他會到哪裏去呀?要不是被關著,他肯定會跟我們聯係的啊,為什麼這麼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呢?她說他會不會已經不在人世了!她的話嚇了我一跳,我半天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