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3 / 3)

海斯特一聳肩:“隻好這樣了。”

小英子說:“我請你給你送行。”

海斯特歎一口氣又一聳肩:“噢,要是有小靚就有味道了。”

小英子笑了。海斯特卻直搖頭。

小英子催促說:“海斯特,走吧。”

10

小興安農場賓館的會客室裏,牛紅和麥芒麵對麵坐在茶幾旁,那十多名小廠長圍在旁邊。

麥芒細看看合同,咬咬牙說:“我訂五萬噸不行嗎?”

牛紅笑笑:“麥姐,我不是說了嗎,艾爾茲老板有規定,隻能按你的廠房、設備,還包括土地作價使用五十年,總價值的百分之三十做抵押。”

麥芒重重地說:“來,簽!”

她說完先拿起筆,牛紅也拿起筆,倆人伏在茶幾上。各自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麥芒又挺起身,收起筆叫號說:“牛總,這回可不能白紙黑字不算呀。”

牛紅哈哈笑,指指合同:“這上麵不是寫著嘛,咱們簽完合同,再到公證處公證。如有一方違約,可以有法律部門直接劃走財產或賬麵款,加倍償還另一方。”

牛紅問旁邊十多位小廠長:“你們各位簽不簽啊?”

小廠長們互相瞧瞧,大個子小廠長瞧牛紅,麥芒問旁邊的人說:“怎麼辦?”

他身邊的一位小廠長說:“咱們不是要加入雁窩島浸油廠嗎?”

大個子小廠長說:“那就等一等吧。”

牛紅用輕鬆的口氣說:“好吧,我是有心做好事,你們不領情也就算了。這樣吧,再給你們一次考慮的機會,晚飯前要是不來簽,我明天一早就走!”

麥芒說:“我知道,你們幾個找許諾商量去了,你們別以為許諾有什麼了不起,他沒買期貨,不過是膽小,再就是手頭沒錢!”

大個子小廠長說:“我也覺得這事挺好,抵押廠房能怎麼的?她牛紅還能搬走呀?反正都是些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東西了。”

牛紅說:“哎,說得對,你那些廠房算個啥,照顧你們,隻不過是要這麼個由頭,要麼,不倫不類呀。”

麥芒手機響,滿臉堆笑:“好,我就在隔壁房間!”

麥芒走出了房間:“哎呀--,小靚,可把媽想壞了!”她一下子把小靚抱住了。

麥芒打開房間:“姑娘,走,快進房間。”

小靚跟著進了房間放下小兜:“媽,你瘦了。”

麥芒歎口氣:“不順心,能不瘦嗎?”

麥芒打量小靚:“姑娘,你怎麼也瘦了。”

小靚說:“媽,我瘦了沒事兒,是功課緊累的。哎,媽,你到底怎麼了,怎麼還跑到臨海去住院呢?”

麥芒尷尬一下,問:“他們沒和你說嗎?”

小靚說:“我叔叔見到我,要說又咽回去了。對,是陪我去賓館路上,話還沒說完,也到門口了,我再問,他就不言語了。我又問他就講以後再說吧。”

麥芒點點頭:“啊,是這麼回事兒,媽媽去臨海出差,在飯店吃飯食物中毒。”

小靚問:“沒告飯店嗎?”

麥芒說:“告--告了,醫藥費都承擔了,還給了補償費。”

小靚說:“媽,我洗把臉。”她說著進了衛生間。

麥芒跟到衛生間:“小靚,你爸爸和你說要和我離婚的事情了嗎?”

小靚邊洗臉邊說:“沒有,是我問的。”

麥芒又問:“他怎麼說?”

小靚說:“爸爸沒說什麼。爸爸說,不是爸爸要和你離婚的,是你要和爸爸離婚的。”

麥芒訴冤似的說:“那可不是,我不辦手續,他到法院起訴了。”她說著一回身,從包裏取出一張報紙,說:“姑娘,你看。”

小靚擦擦臉,接過報紙,沒看,回到沙發上說:“媽,我記得,這些年,你和我爸爸一吵嘴你就說要離婚,要離婚的,爸爸總是撅嘴生氣,要不就是躲著你。”

麥芒說:“那我是隨便氣氣他!”

小靚說:“起初,我以為媽媽是真的,後來也看出來了,是假的。媽,夫妻之間莫過於離婚是最大忌了,我想起你那口氣,那神態,給我的感覺是瞧不起爸爸,感情上戲弄了爸爸。我理解,爸爸大概是再也接受不了了。”

“怎麼?!”麥芒瞪大眼睛:“小靚,你向著他。”

小靚心平氣和地說:“媽,你聽女兒說。爸爸這個人對事業看得很重,對家庭看得太輕,包括對我,除了學習上問問,催催,他幾乎什麼也不問。”

麥芒有了話由:“他就是那個冷血動物,我才那麼對待他!”

小靚說:“不對,媽媽。爸爸心裏是很有你的,我記得每次出差都給你帶東西。可是,買的衣服你嫌土,買了吃的你嫌不合口味……”

麥芒說:“小靚,別說別的,他外邊有了野女人!”

小靚說:“媽,他作為我的爸爸,這,我沒有發言權。我覺得你倆這樣下去都不幸福……”

麥芒瞪大眼睛問:“你--你支持他和我離婚?”

小靚的口氣裏有點焦躁了:“媽,你聽我說呀。”

這時牛紅衝進來,急急忙忙地說:“麥姐,總台來電話,說許諾來了,要見我,你見不見呀?”

麥芒說:“我不見,你慌什麼?”

牛紅故作鎮靜地:“慌?我不慌。”她一轉臉問:“喲,這是--”

麥芒說:“我女兒小靚。”

牛紅應酬地說:“啊,小靚,你的女兒小靚。”她轉臉又對麥芒說:“你不去?”

麥芒說:“你先去,我和小靚說會兒話,一會兒過去。”

牛紅走出房間,許諾身邊簇擁著十多名小廠長,已經走到了門口。

牛紅說:“喲,許場長,聽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打個電話我去,還勞你大駕。”

許諾泰然的樣子打招呼:“哎--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怎麼能勞你大駕;就企業講,霸王財大氣粗,有氣魄,也值得我們學習。”

牛紅說:“許場長,請進屋裏坐吧。”

來的人進屋後都坐在床邊上、沙發上、小凳上。

牛紅先開了口:“許場長,有什麼事?請說。”

許諾說:“牛總,聽說你是做生意的能手,我想和你談筆生意,怎麼樣?”

牛紅不解地笑笑:“太誇獎了,可以呀。”

許諾問:“聽說你搞到一批便宜的大豆?”

牛紅點點頭:“是。”

許諾問:“多少錢一斤?”

牛紅回答得幹脆利落:“你要一塊一毛五一斤,保質保量,送到工廠。”

許諾說:“我也有一批貨,和你的同等質量,一塊一毛三一斤,也是保質保量,負責送到霸王公司,怎麼樣?”

牛紅瞧著許諾:“你--真的?”

許諾說:“我許諾許諾,一諾千金!你們霸王能有兩百萬噸的加工能力,我想和你們簽兩百萬噸的合同,怎麼樣?”

牛紅猶豫了一下:“行啊--這--”

許諾說:“這,這事要和美國老板商量商量對吧?”

牛紅點點頭。

許諾說:“牛總,行了,不用請示美國老板了!”

牛紅感到奇怪:“為什麼?”

許諾果斷地回答:“艾爾茲肯定不會幹!”

“你也見著我們老板了,”牛紅說:“你怎麼見的?”

許諾從兜裏掏出一份用傳真過來的美國大豆價格表,往沙發上一拍:“你看。”

牛紅一看,呆了。許諾說:“牛總。話應該說明白了。”

牛紅怯怯地瞧著許諾。許諾說:“你們仗著我國剛加人世貿,這裏信息又不太靈通,通過合法手續,欺騙了我們幾十家工廠,現在又以所謂低價大豆來騙我們,企圖吞並我們北大荒所有的小廠,然後再擠垮我們的雁窩島!”

牛紅不以為然:“市場就是這樣!”

“市場經濟的核心是競爭--”許諾說:“不!這是你的看法,市場講的是道德競爭下的誠信,絕不是騙取。目前,在全國擴大開放的形式下,尤其不容許你這樣的經濟漢奸興風作浪。”

牛紅拉下了臉:“你--你說誰是經濟漢奸?”

許諾說:“說別人對得起你嘛!”

牛紅尷尬地說:“你說話要負責任的。”

許諾不讓步:“不但負責任,還敢負法律責任。牛紅--你應該受到良心上的責備啦!”

大個子小廠長從床沿上站起來,氣憤地說:“姓牛的,為什麼騙我們?!姓牛的,你又來騙我們!滾!……”

十多名小廠長都站了起來,這個逼問,那個指責,牛紅無地自容地閃著身子,被凳子絆倒了。

許諾對小廠長們說:“大家冷靜一些!”

牛紅起身就往外走,許諾喊:“牛總--”

牛紅一回頭,許諾撿起她放在床邊上的一個進口小提包拋了過去。

牛紅接過包,推開麥芒房間的門:“麥姐,走,咱們走!”

麥芒走到門口,小靚也跟了出來:“媽,你到哪去呀?”

許諾出了房間,衝著麥芒說:“麥芒,牛紅的這批大豆你無論如何不能買呀!”

麥芒瞪大了眼:“我工作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問你,你是鐵心要經過法院了?”

“沒錯--”許諾說:“我這次也是來約你,明天法院開庭。”

麥芒氣憤地:“好個許諾,用不著你通知我,走著瞧--”

牛紅催促說:“麥姐,走!”

麥芒轉身剛要走,小靚說:“媽媽,這做生意的事情,你還是聽聽爸爸的。”

牛紅拽了一下麥芒,倆人灰溜溜地走了。

小靚要去追麥芒,大聲喊:“媽--”

許諾拉住她說:“小靚,看來她不碰得頭破血流是不回頭呀。”

11

牛紅灰溜溜走出小興安農場賓館以後,連夜趕回了臨海市,一大早就來到了艾爾茲辦公室,把許諾和她前前後後的事都說了一通。

艾爾茲問:“許諾還說什麼了?”

牛紅說:“就這些。董事長,許諾是胡說八道吧?”

艾爾茲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厲害,厲害,這個許諾太厲害了!”

艾爾茲氣得直喘粗氣:“牛總,高薪高待遇聘用的事情,你沒和許諾說吧?”

牛紅說:“我品了。這個人很怪,和他談肯定不成,我必須拐個彎兒,想辦法,逼著他來。”

艾爾茲問:“拐什麼彎兒能逼著他來?”

牛紅猶豫了一下:“怎麼說呢?這麼樣吧,你不用管了,我會努力的!而且不會讓你失望。”

“你也看清楚了吧?”艾爾茲說:“牛總,看來,走好這步棋,越來越重要了,這可是大事呀。”

牛紅點點頭:“董事長,明白了,我抓緊去安排。”

艾爾茲剛送走牛紅,海斯特推開門:“爸爸--”

艾爾茲開口就問:“海斯特,小靚答應了沒有。”

海斯特聳聳肩,一伸雙臂:“沒有。”

艾爾茲說:“你說沒說霸王公司的實力,說沒說美國的財產?”

海斯特搖搖頭:“爸爸,我不想談這個,這和小靚交朋友有什麼關係?”

艾爾茲:“怎麼沒關係呢,你呀……”

海斯特說:“我認為那樣太顯得我無能了。”

“當然了!”艾爾茲說:“通過你的才華談成更好。最好要和小靚處成親密的朋友。”

海斯特問:“爸爸,為什麼?”

艾爾茲說:“談成以後,按中國人的話說,我和小靚的爸爸許諾就成了親家了。”

海斯特問:“親家又怎麼樣?”

艾爾茲毫不掩飾地說:“許諾是個能人,成了親家就好說話,我想聘任他來當總經理,他比高新浪的本事可大多了。和他合作,我的霸王才有在中國站穩腳跟,做強做大的更大可能性。”

海斯特說:“爸爸,我們國內能人多得很嘛。”

艾爾茲說:“這你不懂了。像許諾這樣的人才,接受國際市場影響快,又了解中國的國情,最好不過。”

海斯特說:“爸爸,你總是把什麼都和你的事業連在一起。”

艾爾茲說:“對了,爸爸在美國也是這樣。海斯特,你還年輕,還不懂,等到你讀完研究生。到霸王來掌握大業的時候,就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