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是那麼全心全意地為鍾未央打算,怎麼會突然犯下這樣大的錯誤呢?
如果僅僅是趙嬤嬤和徐嬤嬤兩個嬤嬤的主意,她們倆肯定不敢這樣死心眼地一味瞞著,事實上,還有司徒明的吩咐!司徒明言簡意賅地吩咐過她們,不許把二少夫人鬧自盡的事告訴鍾未央。司徒明不想讓鍾未央跟著別人憂思憂慮。
在司徒明的腦海裏,鍾未央本質上還是那個“把他的手背咬傷後,自己會嚇得做噩夢”的小女子,是個紙老虎!而且,上次鍾未央還在他耳邊嘀咕,說太醫告誡她不要憂思憂慮。言猶在耳!
很多時候,當一個人太在乎某一件事的時候,很可能就會在另外的事情上有所疏忽。就連萬事小心的徐嬤嬤也覺得,鍾未央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胎,在安胎和人情往來這兩件事之間,安胎是首選,所以她也讚同對鍾未央隱瞞那些令人擔憂的事。
“趙嬤嬤,你先派個丫鬟去瓊玉軒打聽一下,看二嫂是否在睡。我想去看看二嫂!”鍾未央說這話的語氣很果斷、不容商量!
“是!奴婢先派人去準備軟轎。”趙嬤嬤動作僵硬地轉過身,垂頭喪氣地掀開門簾走出去了,盡管她不讚同鍾未央的做法,但是她此時不敢反駁和規勸了,生怕惹鍾未央生氣,因為她之前已經犯了過錯,所以不敢再理直氣壯地說話了!
鍾未央轉頭問司徒玥音:“十妹妹,你中午喝了酒,別人能聞得出來,讓丫鬟和婆子先送你回去休息,行不行?”
“好的。”司徒玥音爽快地點頭答應了。司徒玥音是個很少任性的小姑娘,她自己心裏十分明白,如果自己滿身酒氣地去外麵到處晃悠,肯定對自己的名聲不好。
鍾未央眸光澄澈,看著司徒玥音,伸手拍拍司徒玥音的頭,微微地笑道:“十妹妹,並不是每對夫妻都像二哥和二嫂那樣過日子。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擔心,等著做個漂亮的新娘子!”
恩姐兒模仿鍾未央,但是她的個子不夠高,又被司徒玥音抱在懷裏,不方便站起來,隻能高高興興地伸手拍拍司徒玥音的胳膊。
一聽說“新娘子”,司徒玥音又把臉給羞紅了,微笑地把頭低下,臉上升騰起兩片“紅雲”!雖說嫁人讓她有些恐懼,但是,又豈是完全沒有期待呢?心情就是這麼的矛盾,恐懼和期待,兩樣都存在!
瓊玉軒!
一個小丫鬟從院門口開始一路飛奔,著急地跑去稟報:“白嬤嬤!九少夫人來了!”
“知道了!”白嬤嬤紅腫著雙眼,麵無表情,有氣無力地說道:“香雪先去沏茶,我這就出去。”
說完,白嬤嬤又凝視了二少夫人片刻,二少夫人雙眼呆滯,盯著琉璃窗戶,正在發呆。
此時,屋裏沒有孩子,墨哥兒和楷哥兒被送去了外院,因為兩個孩子留在這裏無濟於事。墨哥兒低頭不說話,隻要一靠近二少夫人,他就怕得瑟瑟發抖;楷哥兒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又總是纏著大人說話,可是二少夫人總是不發一言。白嬤嬤擔心二少夫人被吵得心煩,就讓乳娘把兩個哥兒帶去了外院。
這幾天,白嬤嬤真是嚇破了膽、傷透了心!
鍾未央在院門口下了軟轎,沒有急著走進正屋,而是安靜地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
這時,白嬤嬤徐徐地走了過來,雙眼紅腫,麵無表情,動作僵硬地行了個屈膝禮,說道:“奴婢給九少夫人請安。”
白嬤嬤暫時沒法確定:鍾未央是來真心勸慰二少夫人的?還是故意來這裏耀武揚威、羞辱二少夫人的呢?
因為在白嬤嬤的心裏,二少夫人和九少夫人兩人的關係並不好!過去的那些誤會和二少夫人對鍾未央的成見都還曆曆在目,讓她印象很深。
鍾未央微微點頭,這才邁動腳步朝院內走去,聲音清晰地說道:“白嬤嬤,不知道……二嫂是否願意見我?”
白嬤嬤低著頭,麵無表情,低聲答道:“九少夫人不用擔心,二少夫人今天已經好多了!”
因為白嬤嬤的語氣十分生硬,鍾未央聽了出來,於是側過臉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