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認識的燕子仿佛又回來了,且比以前更令他怦然心動。他緊張得額頭微汗,這緊張裏有三層。一層是燕子態度的轉變太大太快,一時間難以適應,要知道以前燕子是很被動的,大川很少有機會近她的身,可眼下分明有些主動挑逗的意思了。另一層是壓抑在大川胸中的憂慮,房子車子克拉鑽。還有一層是關鍵中之關鍵,大川忘不了自己剛從哪裏回來。
大川深情地吻著燕子,燕子也衝動地捧起他的臉,主動將柔軟如棉的玉舌交給了他,這是大川第一次體驗銷魂的舌吻,渾身酥軟得象被人抽去了筋。燕子的身體裏散發出令他迷醉的體香,大川頃刻間血脈賁張難以自抑,感覺著那誘人的胴體正緩慢地向後倒去,一場雲雨交歡近在眼前。可無奈大川是個新手,三刻鍾前已被掏空了的身體,此刻連分毫透支的餘地也沒為他留下。
大川終究沒有讓這具美麗的肉體倒在自己的床上。他扶起燕子的雙肩,沮喪地說:“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沒多少積蓄,大概隻夠買兩平米的房子,現在又丟了工作,真的對不起——”燕子慢條斯理地梳著零亂的發際,眼中閃爍著幽怨的光,可口中卻無比輕鬆與優雅,“你要加油!為了你自己。”
燕子起身告別,大川緊隨其後送至樓下,戰戰兢兢地問了她最後一個問題,“燕子,你還願意等我麼?”
依然在那盞昏黃的路燈下,燕子嫋娜回身,臉上掛著惜別的笑,“我的心願意等,可我的青春卻等不起。”預料之中,大川並不吃驚,正欲目送她最後一程,可這時燕子卻突然疾步上前,發瘋似的撲到了大川的懷裏,攔腰緊緊抱住了他。大川感覺得到燕子的身體在無聲地劇烈抽動。夜幕下,燕子就這麼不顧一切地死死抱著大川,仿佛生離死別般久久不肯放手。大川的心都快被這窒息的一抱給擠碎了。待那抽動漸漸平息,大川溫柔地拍了拍燕子的後背,哽咽著說:“謝謝你,燕子,謝謝你告訴我……這兩年並不是假的。”
馮大川就這樣與程雨燕分手了。痛苦中點綴了些感動,遺憾中也找回了點安慰。今夜也許是個結局,也許是個嶄新的開局。大川的心裏不再糾結,在殘忍的現實世界中,這也許算是他理解中最完美的分手了。隻是……從那香豔的包間裏出來,再到與燕子道別,此間他竟憶起燕子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窗,必為你開啟一扇門”,大川感覺自己的人生仿佛就在今夜有了這麼一開與一關,隻不過那扇剛剛為他開啟的門不是通往天堂,而是萬劫不複的地獄。
燕子一身疲憊回到家,媽媽正坐在沙發裏邊看電視邊等她,見她進門就問她為何這麼晚才回家。燕子沒敢將今晚經曆的後半段說出來,隻說跟一個網友見麵吃了頓飯。媽媽緊張地追問細節,燕子慪氣似的回了句,“男的,作家,有錢有腔調出手大方,是你喜歡的類型。”媽媽不放心,想一直追入女兒房間裏盤問個究竟,可被燕子關在了門外,隻得隔著門大聲對裏麵嚷:“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電視裏三天兩頭在講,網上騙子多得嘞嚇死人,網絡交友更加不牢靠,你可不要在外麵亂來……”
接下來的幾天,大川真的病了,感冒發燒,於是他更加有理由窩在家裏不出門了。這一窩又是好幾天,其間隻有劉學來過一通電話,說上個周末沒等到大川的電話,便一個人去了趟股神家,結果受益匪淺,這個周末還打算去,問大川是否同去。大川說自己病了,到時若身體好些就去。大川在小屋裏沒日沒夜地睡,睡飽了實在無聊的時候,偶爾也會爬出窗外去照料一下鴿子。沒想到這一疏於打理,那些上輩子生在富貴人家的鴿子就給了他臉色看。除了阿輝取走的那十羽之外,其餘的則以平均每天一羽的速度在迅速流失,想是投奔了真正的富貴人家。大川心中暗罵:“他媽的!連畜牲也嫌我窮,沒良心的東西!不愛回來就滾吧!”但當他望著那些照常回家的忠誠鴿,滿身髒兮兮的,委屈地鑽進臭氣熏天的鴿棚裏時,心中著實又有些內疚,他清點了一下,還剩下二十五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