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21(1 / 2)

午時將至,三人隨著倭軍護衛的指引,還未到達目的地,就遠遠看到大同江畔有一座涼亭,氣勢恢弘,古色古香。想必,那便是練光亭了吧。

除了亭台,在靠近練光亭的附近,已經圍滿了裏三層、外三層擺開陣勢的倭軍士卒,刀槍林立、衣甲鮮明,陣勢也是頗具派頭、整齊劃一。

三人下馬,走到練光亭前時,又見亭子前還站了不少將領。看服侍打扮,大多是倭軍的,也有個別幾個打扮別異的,應該是朝鮮的降軍將領。

看這陣勢,小西行長也是深諳先禮後兵之理。昨夜接風洗塵、設宴款待,乃是“禮”;今日列陣示威,當是“兵”了。

好在三人都有心理準備,畢竟現在小西行長隨時都能致三人於死地,擺這麼鄭重的陣勢,實在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沈惟敬依然是一擺袖袍、旁若無人地徑直向前走,對一側閃著寒光的刀槍視若無物。孫世祿也沒有顯得多麼緊張,想必是經曆了前日晚宴之事後,對這些擺在台麵上的危險已經見怪不怪了,因此也沒有多看幾眼,緊緊跟著沈惟敬繼續往前走。

唯有唐衛軒,在照舊交出自己的佩刀後,站在倭軍的陣前,對倭軍的陣型細細瞧了一陣。雖說自己也不太懂排兵布陣這一套,但是倭軍的陣型的確是有些門道的。雖然與大明的各種兵書中所講陣勢相比略顯簡單,但是也頗有些大巧若拙之感,想必也是飽經戰場實踐的千錘百煉後總結而來。

若是我大明真的與倭軍正麵對陣,不知勝算幾何?唐衛軒一邊想著,一邊慢慢跟上沈惟敬,三人一起步入了練光亭。小西行長已經攜麾下眾將等候多時,出乎唐衛軒意料的是,那黑甲倭將也在其中。不過,今天這黑甲倭將不僅未穿甲胄,僅著便服,氣勢上也不像昨夜那樣殺氣騰騰,看來,昨晚被小西行長關了一宿的禁閉,今天的確收斂了不少,隻是不知他是否還存著破壞議和的打算。

唐衛軒不禁想起昨夜桂月香的提醒,隻怕出了平壤城後,此人還會從中作梗,現在還不可以掉以輕心。

雙方見麵、禮畢後,自又是一番寒暄,而後各坐其位。

小西行長觀察了下沈惟敬的表情,率先開口道:“大明貴使可能有所不知,我日本國自室町幕府的足利氏日漸衰敗開始,數十年來國內紛爭不斷,大小諸侯戰事不絕。直到太閣殿下他老人家,”提到這位太閣時,小西行長不免恭敬地朝著東麵一拱手,“繼承其先主織田信長公的遺誌,橫掃六合、一統天下、檢地分封、頒布法令,方才有了我日本今日的上下一心,眾誌成城。”然後,小西行長抬手示意了下屋外的軍陣,略帶驕傲地說:“雖然幾十年內兵連禍結、民不聊生,但是這幾十年的戰爭卻是武士們一展所長的舞台,曆經無數次的戰場考驗,方才錘煉出這一等一的百戰勇士。”

沈惟敬聽到這裏,隻是用眼瞟了下亭外的倭軍,然後拿起放在麵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見沈惟敬沒有什麼回應,小西行長轉頭看了眼身後的景轍玄蘇--也就是昨夜晚宴上的那位老僧。

景轍玄蘇大概是接過了話頭,繼續用倭語說了些什麼,唐衛軒聽不懂,隻好看向沈惟敬。沈大人一臉認真地聽著景轍玄蘇的講述,還時不時點頭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