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長穀川秀久,盡管不停地喘著粗氣,但是兩眼中透出的眼神依然堅定。
“好,你打算怎麼做?”飯田直景下了決心,就相信一回眼前的這個年輕武士。
“請讓鐵炮手們暫時撤出戰鬥,後撤五十步……再給我兩百……不!一百精銳武士……”
正在猛烈進攻的女真人,忽然發現,那些貓在角落開黑槍的倭軍鐵炮兵不知為何,忽然間都撤了回去,還有近一半正在對壘的倭軍武士也被抽調了回去。眼前餘下的,隻剩了大量的普通士卒和一些武藝平平的年輕武士。
攻勢正猛的女真人正準備趁此機會,一舉徹底擊潰倭軍,卻被幾個頭領當場喝止住了。
“先去開門!打開寨門、放進大軍、攻占整個山寨才是我們的首要任務!”
聽到首領的命令,女真人略一遲疑,立刻放下了已經筋疲力竭的眾倭軍,趁著倭軍也無力再組織進攻的時機,一部分人護住北門內側,一部分人七手八腳地拆散已被倭軍層層加固的山寨北門,打算盡快放還在山寨外焦急等待的自家精銳騎兵衝進山寨。
“飯田大人!怎麼辦?!”
還在陣前苦苦支撐的天草雄一和鬆倉勝正這兩個最為年輕的武士,忽然不見了長穀川秀久與鬆倉重正兩人,又見北門即將被女真人打開,外麵的女真戰馬都已經焦躁地在不停踏著前蹄,隨時準備衝殺進來了!隻好焦急地望向北門的主將——飯田直景。
是現在就立即強攻一把,奪回北門?還是等待加藤大人的援軍到了再進攻?還在陣前的眾倭軍一個個氣喘籲籲、筋疲力盡地望著飯田直景,希望得到一個明確的指令。
“向兩翼散開,後撤。”飯田直景板著麵孔,臉色鐵青,一字一頓地下了新的命令。
什麼!?
眾倭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左右相顧,猶豫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向兩翼後撤!混蛋!聽不懂我的命令嗎?!”飯田直景忽然大吼起來。
“哈伊——!”依舊費解的眾人雖然領命而行,但是心裏個個是七上八下、戰戰兢兢。
如今北門的形勢已是萬分危急,雖然此時強攻幾乎沒有勝算,加藤大人的援軍也不知能否趕在北門被打開之前趕來。但是,如果直接後撤、放任女真人打開北門的話,隻怕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北門就會徹底失守!
屆時,蜂擁而入的精銳女真騎兵與成千上萬的大隊敵軍,又該如何抵擋?!
都已想到了這點的天草雄一和鬆倉勝正,不禁相互對了下眼色,似乎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不解與絕望。
鬆倉勝正甚至在心裏已經做好了切腹的準備,隻是兄長鬆倉重正剛才被突然叫走了,現在也不見人影。盡管實在不願意接受,但是,等女真人一衝進來,恐怕也隻能讓這個一直看不順眼的洋教徒——天草雄一來幫自己介錯了。
想到這裏,鬆倉勝正不由得暗暗歎息,唉,真是天意弄人……
而天草雄一一直信奉洋教,因為教義的關係,一向是反對自殺的,對於介錯這種事情也就一樣很反感。
切腹的方式倭國各地大同小異,一般來說,切腹者要跪坐在地上,自己用短刃切開肚子,流出腸子,而後由身後的介錯人手執長刀,瞬間砍下切腹者的頭顱。雖說介錯本身是為了減少切腹者的痛苦,並使切腹者的首級不至於落入敵人之手,蒙受屈辱,但是,對於篤信洋教的天草雄一來說,這樣的方式還是太過於殘酷與血腥了!
因此,見鬆倉重正的眼色中有讓自己幫著介錯之意,天草雄一立刻別過頭,隻當沒看到,心裏默想著,要自殺就自殺吧,別來找我做這種會惹惱天主的事情,自己去找你兄長吧!
嗯?對了,長穀川君和鬆倉重正兩人、還有不少一同從九州肥後國來的武士怎麼忽然都不見了?
難道……?
正在天草雄一納悶長穀川等人到哪去了的時候,山寨的北門“吱——呀——”一聲,已經緩緩地被女真人打開了……
前後連半柱香時間都沒用到!
“嗷~~~”進攻北門的女真人放開嗓子一起吼叫著,好似已經獲得了勝利一般!
伴隨著這震天的連片吼叫聲,一群身披鮮豔護甲、手持彎刀的女真精銳騎兵,已經如離弦的利箭一般,“轟”地一下就衝入了相對狹小的北門!
北門,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