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河-7(1 / 2)

陰暗的光線下,唐衛軒基本看不清來人的樣子,隻是隨著牢門的開啟,一陣寒風也一同灌入牢房,讓唐衛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唐衛軒?”

牢門外的來人似乎根本不屑於進入陰冷昏暗的牢房,隻是在門外用居高臨下的語氣低聲問道。

“正是在下。”

唐衛軒一邊應聲答道,一邊借著對方手裏提著的一個忽明忽暗的燈籠,打量了一下這個站在牢門外的不速之客。昏暗的燭光下,可以勉強辨清,來人身著一身明軍侍衛的服飾,但麵容卻飄忽不定、看不清楚。

既然不是行刑人,估計自己的處境還不是太糟。不過,聽對方的這口氣,也不像是個好兆頭。至少,如果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來人至少應該稱呼個“唐總旗”或者“唐將軍”什麼的,而像這樣直呼其名的話,恐怕下麵將會發生的,也未必會是什麼好事。

不過,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唐衛軒還在腦中暗暗思考著,這名站在門外的侍衛,卻在細細打量了唐衛軒幾眼後,吩咐道:“跟我來吧。”說罷,就轉身讓出了牢門,示意唐衛軒可以出來了。

這……是打算放了我了?!

雖然依然搞不太清是什麼狀況,但是,可以走出這讓人幾欲發狂的小小牢籠,總是值得欣慰的。

唐衛軒按耐不住心中忽然湧起的激動,整了整甲胄,簡單捋了捋早已散亂不堪的頭發,一躬身,也跟著此人出了已經待了足足五天的狹小牢房。一出牢門,才發現,在門外的另一側,還有一個獄卒打扮的人,昏暗的地牢甬道裏,看不清其具體模樣,但看大致的打扮,像是個明軍的普通雜兵。看來,這些天看守自己的,並不是朝鮮人,而是明軍自己人啊。

唐衛軒正打算再仔細觀察一下四周的情形時,這獄卒已經熟練地將一副手鐐“哢嚓”一下,戴在了唐衛軒的兩手之上。

嗯?唐衛軒不由得一愣。

這……看來還是把自己當作犯人對待啊……。

心中剛剛升起的那陣希望之火,又瞬間冷卻了許多……

“這邊。”在前麵引路的那個侍衛似乎有些不太耐煩了,催促著唐衛軒,而後打著燈籠繼續在前領路。

另一側的獄卒也舉了舉手中的另一盞燈籠,示意唐衛軒跟上去。

於是,唐衛軒被這二人一前一後包夾著,戴著笨重的手鐐,在地牢的甬道中走了一段。越走,甬道兩旁燃著的蠟燭也越多。走向的前方,也越來越明亮些了。直到之後又上了一段石梯,幾個人便來到一扇頗有些氣勢的鐵門前。而在鐵門的附近,也是個寬闊之地,站了四、五個同樣是獄卒打扮的明軍雜兵。雖然依舊是在地牢之中,但是此處明亮了不少,而且還擺了不少的器具,包括燈籠、囚衣、鎖鏈、木盤等等,甚至還放有兩條桌子和不少長凳。同時,唐衛軒也終於看清了前麵這名侍衛服飾上的花紋。看樣子,此人也不像是普通的士兵,倒是很有幾分像是提督府的侍衛。這麼說來,難不成是李如鬆又要見自己……?唐衛軒如此想著,心中似乎又慢慢燃起了可以重新證明清白的希望。

“大人,還煩請您在這邊畫個押。”

見侍衛已經領著唐衛軒來到了地牢大門口,守衛大門的一個獄卒立刻恭恭敬敬地向著走在前麵的那個侍衛拱手言道,同時用手臂示意著擺在一側的桌子上的一本花名冊。

這侍衛停下了腳步,似乎對這些手續有些不太耐煩,但是大概也不願意輕易破了這地牢裏的規矩。於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後,便轉身走到那本花名冊旁,接過桌子後麵的另一名獄卒雙手遞過來的毛筆,在花名冊上唐衛軒的名字處畫了押。

“這下行了吧。”

這侍衛將毛筆朝旁邊隨便一扔,沒好氣地問道。

“行了,行了。實在是麻煩大人了。人犯就算正式移交給您了,這是手鐐的鑰匙,您請。”

守門的獄卒怎麼敢再為難這名服飾華麗、來自提督府的侍衛,趕快吩咐手下們打開了地牢的大鐵門,雙手奉上可以打開唐衛軒手鐐的鑰匙,而後恭送著侍衛和唐衛軒二人,直到二人走出了地牢。

來到地牢外,雖然手上依舊帶著鐐銬,天空也是一片星鬥,不見一縷陽光,但對於唐衛軒來說,卻實在是激動不已。一晃短短五天過去了,對自己來說卻恍如隔世。在廣闊的天地之間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這對於平常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日常之事,對一個在狹窄陰暗的地牢牢房內待過數日的人來說,卻顯得彌足珍貴。若是數日以前,自己也不會在意這所謂大口自由呼吸的暢爽快意,但是在這幾日的牢獄生活中,才漸漸明白,自由地在天地之間生活,是件多麼寶貴的事情。擁有之時隻是覺得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也隻有失去之後,才會漸漸發覺,原來看似稀鬆平常的這一切是如此的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