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河-12(2 / 2)

“長穀川君的好意,唐某心領了。”唐衛軒在馬上凜然行了一禮,而後一字一頓地厲聲喝道:“不過,軍令如山,恕難回頭!我等錦衣衛乃天子親軍,有進無退!”

而站在唐衛軒對麵的長穀川,卻是皺緊了眉頭,目光中既有佩服,也有不解。雖然唐衛軒眼中視死如歸的目光,讓人禁不住心生敬畏,但讓長穀川頗為不解的是,後退一步、海闊天空,對方又何必執著於去幸州白白送死呢……難不成,後麵還真的有大隊的援軍緊隨其後?!

長穀川其實並不明白,此刻唐衛軒心中所想的,卻是截然不用的思路:

如果向前、向後都是死路一條的話,作為軍人,作為大明天子的親軍錦衣衛,我唐衛軒,寧願選擇死在戰場之上!

眼見一場血戰一觸即發,而自己也基本沒有什麼把握,可以攔住這批準備豁出性命去的大明騎兵。或許,搭上己方幾十條性命後,可以攔住、甚至擊殺三四十個明軍騎兵,但對方肯定可以拚死衝過去半數以上的騎兵……算一算,擊殺幾十個明軍,以幾乎同等數量的自己人為代價,實在並不合算,而且根本無足輕重。就如同即便放這一百人進去,於大局也是根本無關痛癢一樣……。何況,自己的任務是生擒突圍逃跑時的權栗,以及警戒開城方向來的大隊明軍援軍。為了這支小部隊損兵折將,倒還真不如依循前例,就像宇喜多秀家大人下令放那隊幾百人的朝鮮僧兵進入包圍圈一樣……

麵對著隨時可能發動的衝鋒,沉默了片刻的長穀川終於也作出了自己的答複:“唐將軍之忠勇,令人欽佩。既然不聽在下的建言,那麼……”長穀川歎了口氣,而後眉頭一揚,微微笑著一揮手,示意身後的一百倭軍騎兵閃到官道兩側,為唐衛軒等人讓出了通往幸州的大道。“這也算是報答半月前唐將軍的讓道之恩了。請吧。”

見長穀川身後的倭軍主動讓出了前往幸州的通道,閃到了兩側,如同組成了一道敞開的大門一般。唐衛軒雖然依舊沒有放鬆警惕,但多少心中鬆了一口氣:如果倭軍願意讓道放行,以最小的損失率領全隊進入幸州,的確是上上之選。盡管自己也有把握硬衝過去,但是在即將爆發的大戰前蒙受本可以避免的損失,實在不太劃算。既如此……

“全軍保持戒備。程總旗,由你帶隊,迅速穿過去!隻要倭軍不先動手,我們也盡量避免戰鬥。”唐衛軒一揮手,朝著身後的眾人厲聲下令道。

“諾!”程本舉應聲得令,一馬當先,帶著大隊錦衣衛,腰刀、弓箭不離手,保持著穩健的馬速,慢慢開始進入倭軍分開的這道通向幸州的“大門”。

唐衛軒,則親自作為殿後壓陣,直到最後一個將士、最後一匹馱馬也即將通過倭軍騎兵的防線時,唐衛軒才跟上隊伍,也準備一同踏進倭軍即將合圍的包圍網。

而在倭軍一側,見唐衛軒等人即將盡數通過,長穀川一邊指揮著手下們,準備再度封起這道短暫打開的“大門”,一邊還在不停朝著唐衛軒等人身後的開城方向張望著什麼,大概也是怕,後麵真的有大隊的大明援軍隨後就到,有所提防吧……

不過,忽然間,長穀川的表情居然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會心地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那表情卻也讓人猜不太透……

莫非……對方已經看穿了,剛才自己宣稱身後還有大隊援軍的詐術?!

不過,好在,長穀川隻是多看了唐衛軒幾眼,並沒有向倭軍們下達任何新的命令。

而長穀川身旁的另一個頭目樣的倭國武士,則突然怒火中燒地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唐衛軒等人……同時,其右手也已經摸上了腰間的武士刀刀柄……

眼看大隊人馬基本都已通過,就差自己而已,唐衛軒也基本放下了戒備之心,此時看著這個一臉怒容的倭國武士,不禁眉頭一皺,似乎此人的樣貌和盔甲,頗有些眼熟,於是也沒有太留心對方已經摸向腰間的右手,便開始陷入了回憶:看此人一臉的凶相,似乎半年前在平壤道鹹鏡道交界處的草屋之內,在長穀川一側總是和長穀川等人爭執不休、試圖當場劈了孫世祿和眾人的,也正是此人!再仔細回憶一下,本月前白川江邊的那次偶遇,當時此人好像也有在場……

“當心——!”

身後的一聲斷喝,猛然驚醒了還在猶自沉思的唐衛軒。定睛一看,那個一臉凶相的倭國武士竟猛然拔出了腰間的武士刀,滿臉怒氣地帶馬衝到唐衛軒的近前,大吼一聲倭語,舉刀便要將唐衛軒硬生生從上到下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