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16(1 / 2)

聽到不遠處明軍的說話聲音,縱使聽不懂漢話,處在最前排、聽得最清楚的這些倭軍騎兵,也從那充滿警覺、懷疑的語氣中,聽出了危險的訊號!

霎時間,一個個更是閉緊嘴巴,一方麵緊緊盯住前方明軍的動靜,擔心明軍到底發現了自己的行蹤沒有,另一方麵,也等候著長穀川秀久的命令,隨時準備發動進攻……

“我耳朵被虎蹲炮震得嗡嗡直響,哪裏還聽得清別處。剛才反正我是沒聽到什麼……”

“是嗎?那我難道大概也是被虎蹲炮震得,耳朵暫時有些不太靈了吧……但是,好像的確是東南方向那邊,剛才有些奇怪的響動,聲音不大,但那響動卻十分的怪異。該不會是有倭軍已經繞到咱們的後麵來了吧……要不要趕緊向查總兵彙報!?”

“還是搞清了再說!謊報軍情,也是殺頭的罪名!或許,隻是什麼受驚的動物,恰好經過吧。咱們不是在那邊散布了十來個警戒用的鐵夾嗎?如果真的是敵軍,一旦踏上了,肯定會忍不住尖聲慘叫。就算是逆風,咱們也應該聽得清清楚楚才對。”

“嗯,有道理。這麼說來,我剛才的確沒有聽到什麼響亮的慘叫。也許真的隻是錯覺,或者僅僅是什麼途徑的動物吧……”

……

順著從明軍陣地吹來的西北風,提心吊膽地聽著不遠處兩個明軍哨兵的莫名對話,直到最終兩個明軍的口吻漸漸又恢複了平靜,夜幕中的眾倭軍才終於擦了把滿頭的冷汗,多少鬆了口氣。聽明軍的口吻,好在長穀川秀久出手果斷,天草雄一也及時忍住了叫聲,聲音沒有鬧得太大,明軍哨兵也就沒再多在意。多虧了長穀川大人啊……

不過,位置靠前的眾倭軍,也都借著月光看到了仍然夾在倒下戰馬前蹄上的那隻鐵夾子,被鐵夾子緊緊鉗住的那隻馬蹄,不僅傷口處早已鮮血淋漓,經過剛才的抽搐、掙紮後,更是變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連馬蹄都能夾成這樣,如果是人踏了上去……

再望著前麵這片足以沒膝、看不清底細的荒草地,誰知道剛才的鐵夾子是朝鮮獵戶無意中留下的捕獸陷阱,且隻有剛才那一個,還是明軍提前在此處布置的警戒屏障,草地裏還藏著不知多少個這種駭人的鐵夾子呢……

一時間,不少倭軍騎兵不由得帶住了自己的坐騎,稍稍向後退了半步,唯恐自己的戰馬也重蹈覆轍。而在那西北風的撫弄之下,麵前這邊不停隨風搖擺著草莖的荒草地,也突然變得深不可測、危機四伏一般。

而長穀川秀久,也不知是否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從天草雄一死去坐騎的屍體上站起身來後,直接指了指就近的四個麾下騎兵,輕聲吩咐道:

“你們四個,下馬。”

四個被指到的騎兵依令下馬後,長穀川秀久又指了指還被戰馬壓在身下的天草雄一,其意不言自明。四人會意,立刻來到近旁,盡量不發出聲響得將已經死透的戰馬屍體慢慢抬起,並將壓在馬下、滿臉虛汗的天草雄一輕輕拉了出來。看得出,天草雄一左腿似乎被壓到了,雖然未曾流血,但已經難以獨自站立。

長穀川秀久微微歎了口氣,又指了指其中一匹空出來的戰馬,輕聲命令道:

“過會兒,就由你們四人護送著,用這匹馬把天草君先馱回漢城去吧。同時,把另外三匹馬也拉過來。”

“哈衣!”四人小聲答應道。由兩人將天草雄一扶到了其中一匹坐騎的馬背上,其餘兩人則把另外的三匹馬牽到了隊伍的最前排。長穀川秀久揮了揮手,四個人便牽著馬,載著馬背上的天草雄一,徑直向後方走去了。

而長穀川秀久,則再次躍上了自己坐騎的馬背之上,而後意味深長地又看了看眼前這片深淺莫測的荒草地。停頓了片刻之後,長穀川秀久隨即還是緩緩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刀刃,在頭頂左右揮舞了一下。

這是準備出擊的信號!

見到隊伍前方的那柄寒刃左右擺動,長穀川秀久身後的近百騎兵也握住了腰間的刀柄,凜冽的寒風中,除了不遠處時不時咆哮的明軍火炮,就隻隱約聽得到身旁“嘶—嘶—啦—啦—”銳利的拔刀之聲……

數息之後,隻見長穀川秀久舉起的刀刃大開大合地又連續左右飛舞了幾下,連帶著甩起道道血光,身後的眾騎兵還沒看清主將究竟從哪裏砍出的血花,就隻聽到最前排的幾匹戰馬發出了刺耳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