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此緊急,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回旋的餘地了。但唐衛軒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緊跟著向一臉愁色的朱均旺問道:
“聽你剛才所說,彈正丸是在西南側那邊。既如此,除了東邊出城、繞道南邊城外這條遠道外。有沒有可以從這裏的三之丸,直接穿插過去的簡單好記的近路?!”
“這……”朱均旺無奈地歎了口氣:“有倒是應該有。但是,我混為雜役,還從沒去過那些核心區域,也不曉得該如何走。雖然,理論上,這裏的三之丸緊挨著中央的本丸,從本丸向西,就是二之丸,再從二之丸下去,就是彈正丸了。不過,本丸據說現在住著豐臣秀吉,戒備隻怕比這裏還要嚴苛十倍,不可能讓一個雜役隨意穿行而過……再向西的二之丸,是諸大名所居之所,也常有武士往來巡邏。這條所謂的近道,幾乎是不太可能順利通過的……”
唐衛軒笑了笑,似乎對這個答複還比較滿意,立即說道:
“周大哥,你先把他的衣服換下來吧。我去去就來。”
“這……”老周還沒反應過來,唐衛軒已經閃出了屋外……
該不會,他真的打算冒險走這條更為凶險的近道吧……老周無不擔心地看著唐衛軒離去的背景,一邊忐忑不安地考慮著,一邊給朱均旺暫時鬆了綁,準備給其換身衣服……
……
天色已晚,大明使團眾人用餐完畢後,雜役們也已完成了清掃工作,無聲無息地收拾好了碗筷。收拾已畢後,便在院落中自覺集合起來,而後低著頭排著隊,各自分別抬著一些飯盒或幾個木桶,在大門內外的大明侍衛與倭國衛兵的共同監督下,徐徐離開了大明使團所在的院落。
仔細清點了一遍人數,又檢查了一番飯盒與木桶內外後,見沒有什麼異常,負責守衛在門外的倭國衛兵也就隨即揮了揮手,示意眾雜役可以速速離開了。
一幹人鞠了個躬,便很快排成一個鬆散的隊列,離開了這座大明使團所在的院落。
此時,在院落中,還有一個人,仍然在緊張兮兮地等待著什麼。這人,便是老周。一直等到門外沒有了什麼動靜,雜役們的腳步聲也漸漸走遠了以後,始終在院子裏伸長耳朵傾聽著門外動靜的老周,才總算鬆了口氣。
看來,至少這第一關,一切順利……但是,剩下的……
唉,老周忍不住默默歎了口氣,看了看越來越深的夜色,也是無可奈何,隻能在心中期盼不要出什麼岔子……
門外的衛兵自然對緊閉的大門內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隻是繼續守在院落外麵各自的崗位上。而漸行漸遠的那些雜役,走出了一段後,便自覺地開始各自分頭去往不同的目的地。有的去清理運出來的糞桶,有的去廚房歸還飯盒,還有的抱著些清掃工具,也不知要去哪裏。同時,在隊伍的最後,還走著一個人,提著一個盛水木桶,肩頭搭著一塊擦拭地板用的毛巾,雖然一直低著頭走路,但目光卻一直在四下打量。待雜役們分頭各自散去時,也若無其事地朝著西側的一個角落走去……黑暗之中,也沒人覺察到有什麼不妥。
待眾雜役都各自走得遠了,這獨自走開的一人終於抬起了頭來,望了望麵前高大的本丸城牆。而此人的麵容,也終於露出在了月光之下,正是大明錦衣衛百戶——唐衛軒。
拽了拽不太合身的上衣,提了提腰間鬆鬆垮垮、還短了一塊的褲子,唐衛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提著水桶,一邊留意著本丸上那些往來巡邏、左右搖曳的火把,一邊不聲不響地緊緊貼著本丸的城牆,借著夜色的掩護,往西南角落裏輕手輕腳地走去。
待來到這三之丸的西南角後,唐衛軒隨即聽到了一陣戰馬噴著響鼻的動靜,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也踏實了不少。
看來,李紋月所記的圖紙還真沒有錯。經過和李紋月的再三確認,唐衛軒也是剛剛得知,在本丸東側的三之丸和西側的二之丸之間,除了戒備森嚴的本丸外,其實還有一段狹長的馬場,就貼著本丸的南側,也連通了東、西兩側的三之丸和二之丸。這條道連朱均旺都不知道,想來也是平時無人常走,所以不為人知了。但細心的李紋月,卻依據不知哪裏來的圖紙,記住了此處的馬場,為唐衛軒在關鍵時刻,指出了一條近道。
唐衛軒將水桶和毛巾小心地藏在了角落裏後,立刻翻身越過了馬場外的矮牆,與高大的本丸相比,這裏實在不怎麼引人關注,也基本沒有人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