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護屋-18(2 / 2)

這時,那名叫作汾陽光禹的倭軍武士接過話道:“本名郭國安,俺是汾陽人。所以,到了倭國以後,才起得這個新名字——汾陽光禹。”

二人的漢話說得都很流利,而且還帶著濃濃的口音,和小西行長與小西櫻子的漢話相比,一聽,就知道至少肯定是土生土長的大明之人。

眼見對方兩人已經毫無保留地做完了自我介紹,都在看著自己,唐衛軒猶豫了片刻,也表明了身份:

“在下唐衛軒,錦衣衛百戶,此番奉命護衛大明使團來此議和,為侍衛領隊。”一邊說著,唐衛軒順便把懷裏的腰牌取了出來,交由麵前的二人過目。

聽完唐衛軒的話,又看清了唐衛軒的腰牌,此二人再無什麼戒備,連忙再次行禮:

“原來是唐百戶。失敬!失敬!快請坐。”

很快,坐下來的唐衛軒便終於弄清了對麵二人的具體來曆。原來,此二人都是早年被倭寇脅迫、輾轉到得倭國。後來,因為各有一技之長,現在都在倭國大名——九洲薩摩國領主島津義久手下。或為醫官,或為軍官,倒也各受倚重。隻是,對於入侵大明一事,二人均心念故國,所以,費了好大一番周折,才特別將同是被倭寇裹脅而來的朱均旺混入了雜役之中,派其前來暗地裏聯絡大明使團。但又擔心事情泄露、或中了他人奸計,所以,謹慎起見,其中內情,也並未全部告知朱均旺。而是希望可以當麵一談。

聽完了二人娓娓道來的說明,唐衛軒的警戒之心又降低了不少。看二人懇切的神情,內心之中也不免更多了一分敬佩和感動。感懷之餘,唐衛軒不免站起身來,對著二人,再次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唐大人快請起。這個,我二人寸功未立,實在擔當不起啊……”郭國安趕緊彎腰托住了正在行禮的唐衛軒,如此說道。

“這一禮,不為功勞。隻為二位拳拳報國之心,足可受在下一拜。”唐衛軒直起身子後,看著眼前這個一身倭軍打扮的郭國安,任自己當年如何想像,也不曾料到,倭軍之中,居然還有心向故國的大明子民,甘願冒著風險,向故國之人暗通機密消息……這幾句話倒也是由衷而發。

聽唐衛軒這樣講,郭國安和許三官眼中也不免有些濕潤。大概這開戰一年多來,他們也是一直生活在巨大的陰影之中,身在敵國之中,又始終無法和大明取得實質聯係。如今,報國之心得到了眼前這位年輕錦衣衛的承認與敬佩,內心不免也是一陣按耐不住的激動。

郭國安麵色漲紅,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覺得,在這一刻,之前無論付出了多少的艱辛和風險,都是值得的,甚至略有些哽咽了。

還好,一旁的許三官雖然也有些激動,但卻始終沒忘了今晚的正題,又將話題帶了回來:

“唐百戶,此地並非絕對安全,恐夜長夢多,就請恕許某直言今日準備相告之事了。”

唐衛軒立刻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著。

“主要是兩個事情。其一,是關於前線晉州城的最新情況。其二,則是我們兩個剛剛得到的一個並不一定準確的消息……”

“哦?晉州城怎麼樣了?”一聽到晉州城三個字,唐衛軒脫口而出問道。心中也是一緊,晉州之戰,事關全局,也不知上回派出去的那個侍衛是否已將使團的密函送交李如鬆……

“其實,”郭國安接過了話頭,介紹道:“此刻的情況,我們二人也不十分肯定。但前天的時候,我和許先生剛剛從晉州城下的前線撤下來,當時,倭軍已經連續猛攻了五日。晉州城依舊巋然不動……”

呼——唐衛軒長舒一口氣,心中的石頭至少放下了一半。原本自己也覺得,倭軍僅憑鐵炮,擅長防守,而並非攻堅。聽小西行長當時的意思,晉州城好像之前倭軍就未曾攻下,所以這次才挑了這麼個硬骨頭來啃,打算一雪前恥。但看來,九萬大軍圍攻了五天,還沒能攻下,銳氣已失,大概破城也就越發艱難了……

“不過……”誰知,郭國安的話鋒很快一轉,“也不知為何。九萬倭軍將晉州城重重包圍,除了個別幾支人數稀少的援軍外,大部的明軍和朝鮮軍隊並未趕到城下前去解圍……而且,我們臨走時,曾聽聞,加藤清正所部的飯田直景,好像新發明了什麼新式的攻城武器。也不知其威力幾何。但,長久這麼下去,若是援軍遲遲未至,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