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許儀後”三個字,唐衛軒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看來,自己想的沒有錯!這許三官和那許儀後,的確有聯係!
望著聽到“許儀後”三個字後,神色為之一變的唐衛軒,許三官忽然變得異常地激動,眼中立刻就有些濕潤了。先是又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一遍唐衛軒,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錦衣衛,乃是天子親軍。那就不會錯了……”
這時的許三官,整個人看上去,甚至比方才回想到遠在大明、多年未見的親人時,還要激動萬分。待喃喃自語了幾句後,口中又禁不住興奮地念叨著:
“甚好!甚好啊……!”
看得一旁的無論是唐衛軒,還是郭國安都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待許三官終於稍稍平靜下來後,隻見其滿麵笑容地看著唐衛軒,意味深長地說道:
“唐百戶,許某終於知道了,你怎麼能繞過我們原定的南門,神不知鬼不覺地拐到我們的背後,突然出現在此處了……不過,當真也是好險啊……”
聽到許三官這樣講,唐衛軒也是一陣驚訝。莫不是……對方猜出了自己所走的是馬場那條路?那條不怎麼引人注意的狹長的馬場通道,是自己從李紋月處了解的。而李紋月,則是根據當初李如鬆提供的一張名護屋城草圖。至於那張草圖到底是哪裏來的……難不成……
看唐衛軒沒有立刻回答,許三官忍不住繼續自信滿滿地問道:
“唐百戶,你應該見過一張關於名護屋城的草圖吧!”
果不其然!
唐衛軒點了點頭,同時也越發地好奇,為何這許三官什麼都知道?!那草圖,和這許三官,還有許儀後,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聯係……
見唐衛軒眉頭緊皺,許三官終於道出了答案:“那圖紙,就是許儀後所畫。而許儀後……其實就是——在下。”
哦?!
這一番話,不僅讓唐衛軒始料未及,連一旁的郭國安也是目瞪口呆,仿佛不認識身旁這位並肩多年的同胞夥伴一樣。
“唉,這說來,可就話長了。”許三官似乎胸中滿是感慨,苦笑了一下,方才娓娓說道:
“郭兄,抱歉這些年一直未曾向你提起過。其實,許三官這個名字,乃是我到倭國之後,才起的化名。而許某的原名,就是許儀後……唉,多少年,沒有用過這個名字了……”許三官深深歎了口氣,又轉頭看了看郭國安,問道:“郭兄,你還記得我委托你調查的倭國諸家大名的情報、以及倭軍的主要戰法、裝備、兵員等情況吧?”
“嗯,”郭國安回憶了一下,點點頭,“有印象。”
“當時,我已無意間提前從島津大人那裏,提前知道了太閣豐臣秀吉打算先征朝鮮、後侵大明的計劃。我深知大多數大明之人對倭國知之甚少,所以,自己私下搜集了不少的倭國風土人物、諸事詳情,都一一整理出來。行軍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所以當時才請教於你。後來,我將此信交給了均旺,委托當初來鹿兒島港的大明商船的林紹岐,借著替其求得出港文書的機會,讓其掩人耳目、暗自送均旺回到福建,將那封密信,呈交大明朝廷。當然,這封信裏,也有一張關於名護屋城的草圖,也是我從島津大人那裏無意中看到、而匆忙默記下來的。隻是,當時我也擔心,此事是否會不慎泄露,何況,朝廷也未必會輕易相信這樣一封來自海外的密信。所以,我在信中用的,便是當初在大明的名字——許儀後,同時寫清了我的出身,與漂泊到倭國的來龍去脈。這也是希望,哪怕能引起朝廷的一絲注意後,隻要到我的家鄉查證一下,便知道確有我這個人,讓人更信服一些。隻是……唉,”說到這裏,許三官的眼眶也是有些濕潤,“這封信由均旺交給福建總督府後,從此便石沉大海,始終未有回音。去年倭軍又是勢如破竹、連戰連捷,而大明與朝鮮卻是毫無準備。我本以為,那封信未必被朝廷留意到了,恐怕早已不知所蹤,被丟在了哪個角落。失望之餘,也就漸漸快淡忘了這件事。沒有想到,今日唐將軍知曉許儀後這個名字,必是這封信已經送到了朝廷,身為錦衣衛的唐將軍才會知道。所以,許某才料想,唐將軍必是借助那密信中的名護屋城草圖,改由別的道路到得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