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斯邁——!”
“砰——!砰——!砰——!”
根據各級將官、武士的指揮、喝令,分為數個梯隊的倭軍先鋒再次舉著各式盾牌,踏著步子,逼近城下。而後續跟進的鐵炮隊,也不斷地進行著發射,在壓製城頭守軍的同時,也用不斷地連續射擊,為最前線的先鋒們鼓舞著士氣。
同時,東、西兩側的小西軍和宇喜多軍也幾乎同時展開了第二日的圍攻戰。
“嗚——嗚——”作響的進攻號角,繼續響徹在晉州城內外,如同大海之上的一陣陣颶風,掀起了一撥撥的巨浪,不斷地拍打在這形單影隻的孤島之上……暴風雨中,這小小的晉州城雖然暫時還沒有沉沒下去,但身處數萬大軍的死死圍困之中,舉目四望,除了人山人海的倭國大軍,根本不見一個大明或朝鮮援軍的影子。誰也不知道,這危如累卵的晉州城,究竟還能再堅持多久……
城北的加藤軍攻城前線,隨著先鋒部隊再次靠到了城牆腳跟下,二十餘個雲梯再次被豎起,似乎已經忘了昨日教訓的倭軍眾士卒,又一次如同一串串的螞蟻一樣,順著雲梯,開始了新一輪的攀城。
隻不過,這一次,倭軍的戰術多少有所改變。第一日攻城之時,大多數士卒都是棄了盾牌,用牙橫咬著刀刃,兩手並用,迅速地攀梯而上。而到了這第二日再次攻城之時,倭軍士卒們變得有些不緊不慢起來,一邊單手舉著盾牌,小心翼翼地提防著城頭露出的弓箭或鐵炮,一邊有條不紊地單手扶梯,徐徐而上……
本就被白白折騰了一夜,因而對城下的倭軍恨得牙癢癢的城頭守軍,也顧不得雲梯上的士卒是否舉著厚厚的木盾,隻要裝填好了火藥與彈丸,或者搭好了弓箭,立刻就憤怒地朝著城下的倭軍一通猛射。看那樣子,大多缺乏睡眠的守軍們,雖然體力有所下降,但是反倒更加暴躁易怒了,借著這股怒氣以及手中的鐵炮和弓箭,朝鮮人頑強地頂住了倭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即便累得氣喘籲籲了,也依舊看得到那一個個疲憊的身影,始終活躍在城頭的第一線。直到,被一發彈丸或者箭矢射中,這才濺起幾朵血花,沉重地倒在了城頭的矮牆後……
望著前方膠著的戰事,遲遲未能攻陷的晉州北城腳下,逐漸又堆積起了幾十上百個倭軍士卒的屍體,但是,在中軍觀戰的飯田直景等人,卻是眼睛眨也沒眨一下,而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緊緊地放在了戰場的左側——晉州城的東北城角處。
那裏,正是昨晚長穀川秀久和天草雄一挖掘地道的位置。
剛剛半個時辰以前,趁著城頭的守軍不備,在多重掩護之下,奇兵隊已經移開了覆蓋在地道口上麵的屍體,在臨時架起的“盾牆”之後,掩人耳目地繼續進行著向城內的挖掘工作。
按照時間推算,現在的每一刻,都有可能挖通到城內。眼看這最關鍵的時刻即將到來,心知肚明的眾將,自然都是死死地盯住了地道口的位置,望眼欲穿地等待著從那裏發回來的信號。
隻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挖掘似乎依舊在進行,而城下新近增加的倭軍屍體,也是越來越多,尤其是緊貼著城牆根的位置,新的屍體不斷摞在了昨日舊的屍首之上,一層接著一層,一旦那新的屍體變冷下來、與之前的屍體混在了一起,很快也就分不太清,哪一具屍體是昨日的,而哪一具屍體是今日剛剛新添的……
當然,已經打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人能顧得上這些,前線的士卒也是絲毫不敢鬆懈地依然在緊緊咬住城頭守軍的全部注意力,苦苦支撐著凶猛的攻勢。隻盼著地道可以早一刻打通,與通過地道潛入城內的奇兵隊裏應外合……
就在眾人焦急地等待之時,從晉州城的東北城角位置,忽然傳來了一陣沉悶而又厚重的響聲:
“咚————!”
這聲音,竟是從地下傳過來的,就如同來自地獄的咆哮一樣……
不約而同聽到這奇怪聲響的攻守雙方士卒,都不由得一愣,一邊和左右的同袍相顧而視,一邊又瞅向了敵軍一側,似乎都想找出一絲線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飯田直景身邊的幾個將領興奮地朝著晉州城東北角的位置一指,似乎非常肯定剛才的那聲音,就是從地道所在的方位傳來的,眾人不禁憤憤好奇,難道說,是地道挖通了不成?!
但是,飯田直景的臉上,卻閃過了一絲陰鬱,禁不住用極低的聲音脫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