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當然。”小西櫻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當時還是我擔當的通譯,將他的話轉譯給小西行長等諸位大人聽的。事後,我也曾有所懷疑,為何,其餘兩個東廠的信使,都沒能按時抵達漢城呢?即便是等到撤回釜山後,也始終沒有得到那所謂另外兩個信使的任何消息……”
“所以,我想,那另外兩個倭國的信使,一定是遇到什麼意外了吧。”內藤如安一邊和小西櫻子並肩走著,一邊繼續分析道,“不過,我剛才就在想,既然當時那信使無意中透露出,另外兩個人應該到得更早,那麼,從北京到漢城,最快的道路,就是從遼東過鴨綠江,然後沿著直貫朝鮮南北的官道,一路騎馬趕到漢城了。當然,靠近兩軍對壘的前線之時,肯定要避開大路走小路,但即便這樣,也應該是最快的路徑。急於通知我們明軍正在籌劃火速增援的東廠,是絕對不會遺忘了這條最快捷徑的……但,為什麼,那個走這條路的信使沒有到呢?他,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意外?這個信使的失蹤,會不會和唐衛軒被戴上通倭罪名的罪名,有什麼關聯……?”
“您是說……”小西櫻子眼中似乎猛然想到了什麼,“很有可能,是那信使落到了當時正守在開城附近的唐衛軒手裏,東廠張公公便借機倒打一耙、賊喊捉賊,將全部汙水都扣到了唐衛軒的頭上?!”
“嗯,雖然我也不敢肯定,但至少,還是有這種可能性的……”內藤如安自顧自說道,同時,又忽然想到了些什麼,轉過身來,對小西櫻子說道:“無論如何。唐衛軒的命,應該是保住了。櫻子,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你和這個唐衛軒的關係,但是,我答應你的事情,可算是做到了……”
“多謝內藤大人!”小西櫻子立即十分感激地行了個禮,但是礙於怕被旁人注意到,又很快便收回了動作。
“無需見外。”誰知,內藤如安擺了擺手後,卻很快話鋒一轉,一臉嚴肅地鄭重說道:“冒險喬裝出門、特意來找張公公的這件事,我本也不是單單為你而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考慮到咱們小西家的切身之利。”
啊?為了小西家?!
不僅小西櫻子一愣,在不遠處豎著耳朵悄悄聽著兩人對話的長穀川秀久,也是頗為驚訝。
隻聽內藤如安一邊低頭思索著,一邊繼續說道:
“其實昨晚,在聽完你對唐衛軒這人的描述後,我就在想,經此一劫,那個唐衛軒恐怕對大明朝廷也是心死如灰、失望透頂了。明明顯而易見的戰功,卻被誣陷為通敵的叛徒,任誰,恐怕都憋著一口氣。趁著這個機會,或許,我們真的有機會將他拉進我們這邊,為倭國……不,為咱們小西家,多出一份力呢……”
“這……恐怕不太好辦吧。”小西櫻子為難得皺起了眉頭,似乎不太認同內藤如安拉攏唐衛軒的主意。
“嗬嗬,櫻子,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情了。”內藤如安伸手拍了拍小西櫻子的肩膀,狡黠地笑著說道:“再說了,要他加入咱們小西家,對你個人而言,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聽到內藤如安這樣講,小西櫻子一下子愣住了,似乎,她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能不能真的會有那麼一天……
而在短暫的片刻之後,小西櫻子忽然迅速地扭過了頭去,好像是為內藤如安的那番話生氣了一樣,靜靜地沉默了一陣後,看了看不遠處已經能看到大門的館驛所在,氣鼓鼓地丟下一句:
“我先走了。”
而後,便轉身與內藤如安分道揚鑣、改朝著另一個方向快步走去了……
“嗬嗬,這丫頭,不好意思時怎麼還是這樣的反應啊……”
內藤如安笑嗬嗬地看著生氣而去的小西櫻子,也沒有過多幹涉,隨後,便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館驛大門……
眼見兩個人分別去往不同的方向,而內藤如安明顯是打算直接回館驛去了,長穀川秀久稍稍猶豫了一下後,隨即拿定了主意,繼續悄無聲息地緊緊跟隨在小西櫻子的後方不遠處,靜靜地跟蹤著對方。
在長穀川秀久的心頭,也頗有些好奇,如今天色已經開始擦黑了,這個小西櫻子,她究竟還要去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