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誠應該非常地清楚,作為大明使團的正使,擅自脫離使團,揚長而去,這可是公然地違抗皇帝陛下的聖旨!難道,是皇上暗地裏授意其這麼做的?還是說,背後另有人指使或慫恿……?
唐衛軒緊皺眉頭,雖然一時還想不懂,但卻深知此事的嚴重性。而此刻一切的答案,恐怕都在那封李宗誠留給自己和楊方亨的信裏……
於是,唐衛軒從錦衣衛校尉的手中立刻取過了信件,直接拆開來,飛速地掃視了一遍其內的內容。大約隻停頓了一眼的時間,唐衛軒頓時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氣的同時,立刻將信函又合攏了起來,同時心髒的跳動也不由得有些加快。
“這封信,是否有其他人看過?或者和任何人提起過?!”唐衛軒再次小心翼翼地展開信函,仔細地再次瀏覽了一遍信函的內容後,極為認真地向著手下的這名年輕校尉問道。
“回稟唐千戶,沒有別人知道或看過。屬下剛剛回到館驛、就直接來找您報告此事了……”年輕校尉似乎也從唐衛軒的臉上讀出了事情的重要性,咽了口唾沫,一臉鄭重地回答道。
“嗯……”唐衛軒多少鬆了口氣,點點頭。又背著手在屋內緩緩地走了幾步,好像是在考慮著什麼似的。不多時,唐衛軒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回身再次問道:
“現在,有一項極為重要和緊急的任務,需要你去做。怎麼樣,你胳膊上的傷勢還好嗎?現在還是否能上馬?”
大概是從唐衛軒的語氣中感覺到了此行的重要性,這年輕校尉立即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請千戶大人放心。卑職胳膊上不過是稍稍擦破了的皮外傷而已!包紮一下,即刻上馬都沒問題!”
“好!”唐衛軒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年輕手下,那積極的態度,和當初自己跟著史百戶剛來朝鮮時倒是頗為相似。待得到了自己希望的肯定答複後,唐衛軒迅速取過了旁邊桌上的筆墨紙硯,開始書寫起另一封信函來。不一會兒,唐衛軒隨即放下了筆,又輕輕吹了吹尚未完全幹透的墨跡,將自己所寫的信函與剛才李宗誠留下的那一封分別疊好,一同密封在一個新的信封之中,加蓋好了封泥後,將信交給了麵前的年輕錦衣衛校尉,正色囑咐道:
“先去包紮一下胳膊。然後切記,關於今日之事,無論是李大人的行蹤,還是那封信函的事,都不要再和咱們使團內的任何人提及。這也包括副使楊大人、沈大人、甚至……”唐衛軒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也包括程百戶。清楚了嗎?”
“諾!”年輕校尉挺身而立,大概也不清楚為何要這麼做,但還是本能地奉命而行。
得到回答之後,唐衛軒繼續詳細囑咐道:“然後,你今晚就即刻晝夜兼程,快馬趕回北京!務必將我的這封信,連同李大人所留的信件一同交給咱們錦衣衛的都指揮使駱大人。再將此間情形詳細稟告,建議其立刻奏告陛下知曉!事不宜遲,你馬上包紮之後,今晚就立刻換上咱們使團中最快的馬匹,盡快啟程!”
“遵命!”錦衣衛校尉鄭重行了一禮,立刻便去著手準備動身了……
待這校尉快步走後,屋內便隻剩下了唐衛軒一個人,緩緩地坐在椅子上,心中依然是思慮萬千,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細細琢磨著李宗誠留下的那封信中所寫的內容。
這個時候,唐衛軒心中越發地覺得,前幾日李宗誠態度的巨大轉變,恐怕就是由那封一大早收到的來曆不明的信函所引起的!
也不知那信函中到底寫了什麼,更不知道到底是誰送來的,居然會將大明使團的正使、堂堂的臨淮侯大人,嚇得自己私自溜走了……
唉——
唐衛軒在這一路上,雖然心裏總是隱隱覺得此行未必會一帆風順。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危險還沒來臨,正使大人卻已經自己跑了……恐怕,自己派人將這個消息秘密送回朝廷後,大概所有人都會大吃一驚吧。
不過……
細細回想著李宗誠臨走前托錦衣衛校尉帶給自己和楊方亨的那封密信,唐衛軒心裏也愈發地開始為未來憂慮起來,後麵的事情到底該怎麼辦?其實,即便沒有李宗誠的那封信,對唐衛軒來說,正使李宗誠的擅自離隊,就已經預示了前途的極度凶險,和此行的一路坎坷。也許,是不是該找個可以信任的人,一起商量個對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