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噗——”的一聲響,那五寸許的斷刃幾乎有一半都已盡沒於黑甲武士眼眶之中。
而一口鮮血,也隨即從黑甲武士的口中噴湧出來,灑了唐衛軒滿頭滿臉都是……
此刻,唐衛軒的左眼皮甚至已經微微貼上了對方那散發著陣陣寒氣的刀尖,但也就在這最後一刻,黑甲武士的力氣似乎頃刻間功虧一簣、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龐碩的身軀,也終於徹底僵硬了下來,死氣沉沉地從唐衛軒的身上斜著倒了下去……
“咚——”的一聲後,在在場眾人不甘而又詫異的凝視下,唐衛軒終於傷痕累累地逃過了眼前這一劫……
……
不過,僥幸再次勝了一場的唐衛軒,身體狀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不僅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的氣,即便是後來堅持著站起來時,因為背上的傷勢,整個身體也有些顫顫巍巍的,無力地垂在身側的那隻手掌更是鮮血淋漓,一滴又一滴的血水正在止不住地滴答到地麵上,讓整個人看起來更是憔悴了不少。
但是,經過這場勝利之後,又有對方的許諾在先,唐衛軒心中倒是已經基本放平了。隻要那遲遲未露麵的幕後大名兌現了其承諾,自己就該可以和小西櫻子安全地離開這鬼地方了。
當然,至於對方是否真的會這樣做,唐衛軒並不十分肯定,也不願意去推測,畢竟,已經傷痕累累的自己,實際上早已沒有了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當唐衛軒努力挺直了身體、一步一挪地走回到走廊前時,剩下的兩個武士分別板著臉、對依然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的唐衛軒半是驚異、半是敵視,而那通譯也正在恭恭敬敬地傾聽著來自小屋拉門後的最新指示。唐衛軒清楚,決定自己和小西櫻子最後命運的時刻,即將來臨……
不過,用餘光觀察那為首的鎧甲武士和走廊下的紅甲武士,在聽到屋內的指示後都是一臉的鐵青麵色,即便聽不懂倭語,唐衛軒心中也大概有了底。看來,那屋內的主人的確並非朝令夕改的小人,方才的諾言,想必即將便要兌現了。
果然,通譯聽罷之後沉吟了片刻,而隨後轉向唐衛軒的回應,也的確沒有讓人失望:
“唐千戶,恭喜閣下!雖然這場對決的結果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不過,您的確是武運昌隆、又贏下了這最後一局。現在,我家主公便履行之前的承諾,您已經可以自由離開了。隻是,看您的傷勢,是否需要先在鄙府調養歇息一夜……”
“不必了!”
還未待那通譯將話講完,唐衛軒便已經直接將其打斷,
“貴府的好意唐某心領,貴府主人的一諾千金,唐某也必終生銘記,但在下今晚還有要事在身,就不繼續叨擾了!”
說罷,唐衛軒便徑直走向了為首的那名鎧甲武士身旁的小西櫻子處,準備直接背起小西櫻子走人,免得夜長夢多、再生是非。
不過,就在馬上踏上走廊上時,那鎧甲武士卻是移了半步,硬生生攔在了唐衛軒和小西櫻子之間,並且冷冷地看著唐衛軒,一語不發。而這動作的意思也已非常明顯,不允許唐衛軒帶走、甚至是靠近小西櫻子……
這——?!
唐衛軒一愣,不是答應自己可以自由離開了嗎?為何這為首的鎧甲武士敢公然違抗其主公的命令?!難道還會是親眼目睹自己接連殺死其兩名同伴後的意氣用事不成?
不過,當唐衛軒疑惑地再次看向一旁的那個通譯時,卻得到了這樣的答複:
“唐千戶,您該不會是想連那位小西家的女忍者一同帶走吧?實在抱歉,我家主公自始至終答應您的,都是您個人的性命與自由,卻從未許諾過與這小西家女忍者相關的任何事情。所以,您要自行離開,盡請隨意。但這小西家的女忍者,卻是絕對不能允許您一同帶走的!”
聽那通譯說得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回旋的餘地,唐衛軒不由得當即愣住了。
怎麼,難不成,自己無論如何今晚也救不了小西櫻子了?!那自己當初跳下牆來,豈不依然是毫無意義?!既然這樣,大不了拚上這條性命,再把麵前這剩下兩個武士一同幹掉?!
從希望的高峰跌倒失望的穀底、甚至感到被耍弄了的唐衛軒,心中不禁騰起一陣陣怒火,而已然殺紅了眼的唐衛軒此刻也根本不去考慮,自己是否還有能力再幹掉其餘兩個甚至一個對手,縱使這時已手無寸鐵、赤手空拳,心中也充滿了再拔刀一決勝負、至死方休的衝動……
見唐衛軒的臉上逐漸顯出了怒容,隨時可能再次引發衝突,這通譯似乎也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僵,頓了頓後,又用相對平緩的語氣勸道:
“不瞞唐千戶您說,這小西家的忍者私自潛入鄙府、已是必死之罪。何況其還偷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內容。所以,於情於理,我們也絕不可能放她與您一起自由離開,所以,還請您多多理解……另外,剛剛有件事情,您還未聽我說完。我家主公久仰大明天威,今日一戰,更證實了像閣下這般的大明勇士的確名不虛傳,所以,這回特別破例,可以與您見上一麵、甚至單獨交談一番,以示對於大明皇帝陛下與閣下的敬意。當然,這也是建立在您答應放棄那小西家忍者的前提之上的特例。恕在下直言,這可是我家主公格外開恩之舉,萬望閣下不要因小失大,還請您多多慎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