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戰-24(1 / 2)

看了眼左右為難的宇喜多秀家,同時用餘光掃了帳中其他的諸將,以及勢單力孤的小西櫻子,長穀川秀久深吸一口氣,如實答道:

“稟告宇喜多大人,自在下率部抵達以後,隨即派出了哨探,暗中監視著南原城的一舉一動,除了幾個來往於官道上的信使,的確並未發現有任何的補給隊到達!”

聽罷長穀川秀久的回答,宇喜多秀家似乎更加憂慮起來,喃喃自語道:

“這麼說,明軍的鐵炮彈藥的確應該是瀕臨消耗殆盡了……?”

見主將宇喜多秀家依然是對小西行長昨日的那番分析及戰術安排保持著一定的信任,在場的不少將領立刻提出了各種質疑:

“難道,明軍就不會在夜裏將後續的補給運進城?不是小看長穀川大人的這支先遣隊,但是僅有二百人的先遣隊,就能保證對偌大南原城的監視能夠終日滴水不漏?”

“而且,如果敵軍早已準備防守南原,難道朝鮮人就不會提早將包括彈藥在內的各種補給提前幫明軍運到南原城中嗎?”

“這……”宇喜多秀家聽到這裏,不禁再次產生了動搖。

“不會的!”誰想,長穀川秀久此時已忍不住直接開口反駁了對方,不過,在開口後大概也是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略一停頓之後,長穀川秀久調整了一下語氣,這才平緩地繼續解釋道:“在下是說,雖然城中是否有充足彈藥的事情的確難以絕對確定。但是各位所言的方才這兩點可能都肯定不足以成立。首先,自我部抵達之後,南原城絕對並未運來新的補給。這並非出於我部的自誇,而是南原城附近原本就全部是一覽無餘、毫無隱蔽的平原地帶,即便是在夜晚,由於明軍每夜關閉城門,若有大隊補給運來,一旦打開城門,在夜深人靜的夜裏也會很容易被發現。何況,在藤堂大人等水軍各部到達的那晚之前,我部也尚未被敵軍發現,明軍也根本沒有必要去大費周折地隱藏補給隊的行蹤。所以,長穀川願以性命擔保,這些天裏,絕對沒有其他補給運到南原。”

說到此,長穀川秀久頓了頓,似乎是在觀察旁人的反應。畢竟,自己身份有限、人微言輕,原本也不具備在這大帳之中發表自己看法的資格。見周圍眾人出乎意料地並無打斷之意,都在靜靜地聽著長穀川秀久的講述,而宇喜多秀家更是聽得連連點頭,甚至不解地催問:

“嗯……說得不錯!為何不講了?繼續說下去,順便把你對目前鐵炮對射戰術的看法也談一談……”

“是……”長穀川秀久咽了口唾沫,看了看一旁各種同樣傾聽著的眾將,繼續說道:“其次,關於第二點,在下也認為鐵炮彈藥的補給基本不可能提前運到南原。原因就在於,我部到達後曾暗中觀察過,這裏的明軍其實原本全部都是騎兵。這樣一支以迅猛、快速見長的騎兵隊伍,極可能就是打算為襲擾攻打烏嶺的我軍的背後而準備的。而對奔襲的速度要求極高的明軍騎兵,也不可能帶上足以拖累其行軍速度的過多彈藥。畢竟,對於騎兵來說,所需的鐵炮彈藥實在無需太多。因此,在下覺得,南原城中的彈藥的確應該已經所剩無幾。而這異常的火力,或許真的隻是明軍迷惑我軍的障眼法而已……”

一席話說完,帳內的眾人盡皆沉默不語。雖然不少將領向著長穀川秀久投以暗含不善的目光,但是對於長穀川秀久所講述的這番道理,卻實在難以與之辯駁。一時隻能以沉默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而宇喜多秀家此時笑著看了看啞口無言的眾人,而後,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開口問道:“對了,長穀川君,我記得,你好像是加藤清正大人的手下吧……”

“正是。”

當聽到這裏時,眾人眼中更是顯現出驚異的目光,大概誰也沒有想到,作為小西行長死對頭的加藤清正的手下,長穀川秀久的意見,卻是站在了支持小西行長的一側……

甚為滿意的宇喜多秀家這時走上前來,極為罕見地拍了拍長穀川秀久的肩膀,雖然什麼也都沒有說,但是這明顯的褒獎之意,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長穀川秀久也是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雖然宇喜多秀家和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甚至可能還更年輕一下,但是兩人的地位卻畢竟天差地別。尤其是在前不久,德高望重、經驗豐富的小早川隆景剛剛過世、無法繼續參與征伐朝鮮之戰後,宇喜多秀家更是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征朝倭軍總大將。盡管經驗和威望難以與當初的小早川隆景相提並論,上至將領、下至士卒的不少倭軍更是私下質疑其是否足以擔當這十幾萬大軍的統帥之責,甚至此番攻伐朝鮮的信心都有些不足。但是,如今在長穀川秀久的眼中,宇喜多秀家在目前攻打南原城的戰術上,卻並沒有輕易被他人的反對意見所鼓惑,而堅持了正確的選擇。想到此,對於這位十餘萬倭軍的年輕統帥,長穀川秀久不由得多了幾分敬佩與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