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洶湧澎湃的喊殺聲中,數萬明軍潮水般的攻勢,如同開閘泄洪一般,頃刻間便從正麵湧向了蔚山城的外城城牆。
與此同時,在朝鮮軍統帥權栗的指揮下,朝鮮軍也從另一方向的側翼,配合明軍的攻勢,向蔚山城發起了進攻。
震天的鼓角,連續不斷的火炮轟鳴,以及遮天蔽日般的箭雨,全部一股腦地傾瀉在了尚未完工的蔚山外城城牆上——
“轟——!”
隻見一炮正中外城的其中一處城垛,登時周圍方圓數步之內一片血肉模糊,守在此處的不少倭軍連慘叫還未來得及發出,便已一命嗚呼、被炸得不成人樣。而個別站得較遠,雖被轟鳴聲震得倒在地下、卻又立刻爬起身來的守軍,則還沒來得及補上陣亡同伴留下的缺口,腳下的地麵便已劇烈地上下顫動起來。朝城垛外探頭一看,原來大隊全副武裝的明軍已經扛著雲梯等攻城武器,列隊衝到了城牆的近前。那近在咫尺的千軍萬馬腳步聲,直震得外城城牆上的城磚不住地顫抖、搖搖欲墜。不過,士氣同樣高昂的倭軍也不甘示弱,立刻舉起準備好的弓箭、鐵炮,準備對準城外的眾多明軍。
隻聽為首的一名倭軍鐵炮隊頭目厲聲下令道:
“準備——”
眾人正待一齊發射,卻忽然感到周圍似乎暗下來不少,仿佛什麼陰雲剛好飄過、遮住了太陽一般。而無意中抬頭看時,卻才發現,那根本不是雲朵,而是明軍後排士卒射來的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
“啊——!”
頃刻間,城垛上數名守軍當場便被射成了刺蝟一般,連指揮鐵炮隊的頭目武士也是身中數箭、當即慘叫一聲。隻是,仗著甲胄較為精良,這武士還勉強留有一口氣,立即繼續下令道:
“放……放——!”
“砰——!砰——!砰——!”
話音落下,鐵炮聲隨即響起!隻不過,經過明軍一片箭雨的洗禮,能夠張弓舉槍的士卒又少了不少,這次的鐵炮齊射不僅數量上大打折扣,發射的時間也是參差不齊,顯得極為倉促。
朝著城垛下一看,明軍幾乎沒有幾人倒下,大多已經舉著雲梯,越逼越近,眼看馬上就要將雲梯搭上城頭來……
“快——!快填裝火藥——!”眼看剛才那名指揮鐵炮隊、同時負責把守這段城岩的頭目武士中箭後已難以支撐,另一名較為年輕的武士立刻頂了上來,厲聲下令道。不過,看著手下的鐵炮兵們手忙腳亂地填裝火藥時,明軍的雲梯已經高舉起來,即將架上城頭。城下裝備精良的大量明軍也早已做好了登城的準備,看得這經驗較淺的年輕武士一陣頭皮發麻。盡管之前有加藤清正的那番鼓舞,心中充滿了鬥誌,但是麵對著眼前如此險峻的形勢,任誰都能看得出,一旦被同樣士氣高漲的明軍衝上城頭,那麼守軍再高昂的鬥誌,也不可能撐得了多久!眼看形勢危急,這武士立刻回身,向著等候在城垛下的一支人馬喊道:
“預……預備隊,立刻上來——!快——!”
噠噠噠……
隨著一陣腳步聲,三十餘名配給這一段城牆的預備隊守軍,立刻衝了上來。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半空中,隨即響起了一聲熟悉而又尖銳的轟鳴聲,仿佛正在飛快地逼近……
“小心——!”
身旁的一名倭兵大喊一聲,試圖警告周圍的同伴,隻可惜,嘈雜的城頭上,並沒有多少人聽得清這聲警告。
隻聽又是“轟——”的一聲,明軍的火炮再度命中了這段城牆,剛剛衝上來的預備隊還沒來得及和明軍打個照麵,當場便已死傷近半。
憑著本能及時趴下、僥幸躲過一劫的這名頭目武士,撲了撲頭上的塵灰、抹了把被火炮的爆炸熏得黑漆漆的臉,掙紮著再度抬起頭來時,卻見周圍盡是殘臂斷肢,本就不多的守軍士卒中又有不少人永遠地倒了下去。即便沒有被炸中的士卒,也是被突然而至的爆炸震得七葷八素、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顯然是被那震耳欲聾的炮聲震得有些發懵,耳中正在鳴叫不已,意識已然全無……
個別胳膊都被炸斷的士卒正兩眼發呆地愣在原地,似乎還沒有覺察到自己那條斷臂已經掉到了幾步之外,直到片刻之後,一陣劇烈的疼痛感傳來時,才回過神來,驚恐交加地看著傷口,瞪大了眼睛,止不住地發出刺耳的慘叫……
那為首的年輕武士從腳下粘粘糊糊的血肉中終於再度站起身來,好不容易從巨大的耳鳴聲中稍稍恢複了聽覺,耳畔除了城下震天的喊殺聲,便是四周受傷守軍的不斷哀嚎與慘叫……
而更糟糕的是,隨著明軍的雲梯已經架上城頭,緊跟著便有一個明軍士卒裝扮的身影,已然躍上了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