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屋外的眾人搞清狀況,怒氣衝天的加藤清正,又將瞪得血紅的眼睛怒而掃向了擅自打開屋門的那幾名侍衛!
“混賬!無我命令、冒冒失失地就打開了屋門,是想被斬首嗎?!”
屋內的加藤清正,此刻就如同一隻隨時可能會撲過來的猛虎一般,怒視著門口處幾個驚慌失措的侍衛,大聲地嗬斥道。
見到加藤清正這幅怒發衝冠的樣子,簡直比在戰場上還要可怖,即便是跟隨其多年的這些侍衛們看到,都會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心底深處直竄出一股涼氣。。。
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的侍衛們,趕緊一邊連連道歉,一邊七手八腳地又迅速拉上了屋門。盡管這一開門又關門的過程前後隻有眨眼間的功夫,但是閉合門後,仔細看去,眾侍衛的背後似乎都已一個個被冷汗瞬間濕透了。。。
同時,也許是慌裏慌張地急著閉合拉門,難免有些手忙腳亂,結果匆忙間,不知是誰用力過猛了一點兒,以至於拉門間竟露了一條縫來。
於是,又從屋內不小心傳出了加藤清正餘怒未消、似乎又在繼續嗬斥著屋內那信使的聲音:
“聽著!我加藤清正既是奉太閣殿下之命征伐朝鮮、誓死把守這座前沿重鎮蔚山城,就隻聽從於太閣殿下親自下達的命令!縱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皺下眉頭,雖死無憾!但是,就憑你帶來的這一紙空文,休想讓我堂堂虎加藤,聽命於什麼五大老、五奉行的狗屁命令!還不給我滾——!”
話音剛落,還不待屋門外極為尷尬的侍衛們重新調整方才匆忙閉合的屋門,試圖盡快蓋住拉門間那道露出的縫隙。就隻聽屋內緊跟著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顯然是直奔門口而來的——
聽到聲響,侍衛們隻好再度小心翼翼地快速拉開了屋門,隨即,便見到那驚恐萬狀的信使一邊抹著滿頭的冷汗,一邊顫顫巍巍、逃命似的快步退出了議事廳,如同大難不死後卻依然心有餘悸般,慌不擇路地一路逃離了天守閣。。。
這一回,待信使出門之後,侍衛們趕忙既快又穩地閉合了拉門,直到確認並沒有像剛剛那樣忙手忙腳地留下任何縫隙後,這才算是多少讓狂跳不止的心髒稍稍放慢了速度。
不過,終於鬆下這口氣後,麵麵相覷間,門外的眾人又都不約而同地陷入了各自的沉默。相顧無言間,很明顯,剛剛加藤清正後來的那番話,眾人都不慎聽得清清楚楚。
而至於這番話背後的意思,又如何能讓人毫不在意?於是,相互心知肚明地對視之後,不由得又一個個低頭陷入了鴉雀無聲的暗自沉思之中。。。
陷入低頭思索的人中,自然也包括本就對此十分敏感的長穀川秀久在內。
雖然剛剛從加藤清正的極度不滿與怒吼中,隱約露出了一些那支船隊背後的真相端倪,但是,事情卻似乎遠沒有自己想得那樣簡單。
就這樣,幾個人在門外靜靜地守候著,雖然屋內應該聽不太到屋外的聲音,但是經過剛剛那段風波,誰也不敢出一聲大氣。而隻剩加藤清正和飯田直景二人的議事廳內,似乎也安靜了不少。雖然聽不到裏麵到底又在談論些什麼,但至少,沒有再聽到加藤清正的怒吼。
就這樣,眾人忐忑不安、度日如年地又過了足足一柱香的時間後,屋門終於被從裏麵忽然拉開了——
走出來的,正是一臉平靜的飯田直景。似乎不希望別人看到屋內此刻加藤清正的表情與狀態,在走出房間的幾乎與此同時,飯田直景就迅速地“嘩啦——”一聲,果斷直接閉合了身後的屋門。不怒自威地掃了一圈守在門外的幾名侍衛後,低聲說道:
“剛剛發生的事情,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嚴禁與任何人談起,夜裏做夢時都要閉緊了嘴巴!若有違令者,自行切腹謝罪!”
聽到平日裏待人向來和善的飯田直景麵無表情地說得如此斬釘截鐵,眾人頓時心頭一緊、無不凜然,齊聲躬身答道:
“哈衣——!”
而在這時,飯田直景的目光隨即落在了一直等在屋外、略顯突兀的長穀川秀久和天草雄一二人身上,不禁皺了下眉頭,問道:
“你們二人等在此處,有何要事?”
天草雄一大概是還沉浸在在剛剛的驚愕之餘,沒有完全緩過神來,突然間被如此問道,不禁有些手足無措。還是長穀川秀久反應較快,立刻行禮答道:
“我二人特為所負責的西段外牆修築之事而來。如今城內原先備下的石料即將用盡。所以特別前來請示,是暫時停止修築西段外圍石牆。。。還是冒著可能會被明軍偷襲的風險、派兵去城外山中采石,補充石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