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行為也有點像偷。洪向陽從來沒收過這樣的禮物,收的一點都不輕鬆,驚、喜、怕幾種心情攪在一起,說不出的複雜。這麼看來,第一次受賄賂的也不好受,不知別的人是不是也如他一樣。
洪向陽進家關好了門,倚在門上深深的呼吸了幾口,然後小心亦亦的到書房把水晶扳子藏好,然後倒了杯水,一口氣喝了,重重的呼了口濁氣,定了定心神,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沒吃晚飯。
柳青青現在到本市最偏遠的一個縣局上班,回來的時間就更少了,兒子在外地,這個家其實就洪向陽一個人住。本來柳青青讓他請個鍾點搞搞衛生幫他煮煮飯,他說不花那錢,在局裏開夥就好,所以,他打開冰箱的時,裏麵除了兩包泡麵,什麼也沒有。
他苦笑了一下,想著燒點開水下泡麵對付一餐算了。他剛把水煲放到爐子上,有電話來了,是個陌生號碼。
洪向陽有點意外,這個號碼雖是公開的,但大多數都是認識的人才會知道,這個陌生號碼會是誰呢。
“喂,哪一位。”他接電話有點遲疑,不會就有人知道收了東西吧。
“洪局,是我,麗萍。”不用她說是誰,剛聽到她特有的聲線,洪向陽就知道她是陳麗萍了。
“你怎麼打電話了,不是說了,不是說過我會打電話給你嗎,誰給你我的號碼。”不是別的人,他心裏舒了口氣,但馬上又有點惱火,說不許她打電話的,她還要打來是什麼意思呢。
“哦,是淩少給我的,他說洪局今晚還沒吃飯,讓我陪你去吃飯。我想過了飯點都這麼久了,這麼晚去吃油膩的東西對身體不好,所以,在家裏熬了點淮山粥,洪局你過來吃好不好。”不得不說,陳麗萍哄男人有一套,居然關心起洪向陽的健康來。
洪向陽本來心裏想,打了幾千塊給這個陳麗萍當是補償,以後不再和她來往。但沒想到淩正送來的一隻扳子把他切底打敗了,既然扳子都收了,這女人看來是不可能就這樣斷了。斷不了,就照單收下吧。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萬事開頭難,第一次的時候,思想上會有很大的負擔,有很多想法,但第二次就坦然了很多,收禮也是一樣,所以大多暴光的貪官,收禮收到最後都已毫無感覺。所以洪向陽這會兒已沒了早上要和陳麗萍切斷關係的想法,而且,陳麗萍說熬好粥給他吃,讓他莫名的感到一陣溫暖。
這種溫暖的感覺,自從柳青青調到益水後,他就已不再感受過。夫妻兩連吃飯都難得在一起,偶然在一起,也都到外麵去吃了,誰有空弄什麼溫情脈脈的事。再說,一個功能不行,怕妻子回來,無法盡責任,丟人;一個得不到需要,不想回去,回去看得到吃不了,心更煩。如此一來,夫妻倆一年聚在一起的日子也就乏陳可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