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生活中,或鼓琴,或弈棋,都離不開茶,一甌茶在手,便能寄形物外,與世相忘。他對茶的定性是:“茶之為物,可謂神矣。”他與茶,極易產生共鳴,他說:“盧仝吃七碗,老蘇(指蘇軾)不禁三碗,予以一甌,足可通仙靈矣。”單憑朱權對茶的理解,想必一甌茶在手,不啜也成仙了。
朱權改革了傳統的品飲方式和茶具,提倡從簡行事,開清飲風氣之先,為後世建立一整套簡便新穎的烹飲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他認為團茶“雜以諸香,飾以金彩,不無奪其真味。然天地生物,各遂其性,莫若葉茶,烹而啜之,以遂其自然之性也”。主張保持茶葉的本色、真味,順其自然之性。
朱權構想了一些行茶的儀式,如設案焚香,既淨化空氣,也是淨化精神,寄寓通靈天地之意。他還創造了古來無有的“茶灶”,此乃受丹神鼎之啟發。茶灶以藤包紮,後改用竹包紮,明人稱為“苦節君”,寓逆境守節之意。朱權的品飲藝術,後經顧元慶等人的多次改進,形成了一套簡便新穎的葉茶烹飲方式,於後世影響深遠。自此,茶的飲法逐漸變成如今直接用沸水衝泡的形式。
22、禦筆親題“碧螺春”
明清時期是我國茶文化步入鼎盛的階段。這期間,由於清代幾位皇帝對茶文化的推崇,使得團茶、餅茶逐漸被散形葉茶所代替,末茶幾近衰落,而葉茶和芽茶開始成為我國茶葉生產和消費的主導方向。
清代康熙帝對“碧螺春”的題名,可以說是品味葉茶和芽茶成為世風時尚的一個標誌。
據清代王應奎《柳南隨筆》、陳康祺《郎潛紀聞》和《清朝野史大觀》等書的有關記載說,“碧螺春”原是一種野生茶,產於江蘇吳縣太湖洞庭東山的碧螺峰石壁縫隙間,此茶清香幽幽,飄忽不散,時濃時淡,若有若無。某年春天,茶葉長得特別茂盛,一群姑娘到這兒采茶,大家一個勁地采,采多了筐裝不下,隻好把茶放在懷裏。沒想到茶受到體內熱氣蒸熏,突然爆發出濃烈的異香。姑娘們不約而同地驚叫:“嚇煞人香!”這是吳地方言,意思是香到極點了。於是,這茶便叫做“嚇煞人香”。
康熙三十八年(公元1699年)春,清聖祖康熙皇帝(愛新覺羅·玄燁,公元1654~1722年)南巡到洞庭東山,江蘇巡撫宋犖派人購置了當地製茶名手朱正元精製的品質最好的“嚇煞人香”進奉皇上。此茶條索緊結,卷曲成螺,白毫顯露,銀綠隱翠,煞是可愛;衝泡出來,恰似白雲翻滾,雪花飛舞,清香襲人;品飲下來,更覺鮮爽生津滋味殊佳。康熙龍顏大悅,便問此茶何名,宋犖奏曰:“此乃當地土產,產於洞庭東山碧螺峰,百姓稱之為‘嚇煞人香’。”康熙有點鬧不明白,宋犖解釋說,就是香極了的意思。
康熙皇帝非常熟悉古代文人的一些詠茶詩詞,“武林春”,“一甌春”,都是用來指代茶葉的。再看此茶色澤澄綠如碧,外形卷曲如螺,恰好又在春天采製於碧螺峰上,就道:“茶是佳品,但名稱卻不登大雅之堂。朕以為,此茶既出自碧螺峰,茶又卷曲似螺,就名為‘碧螺春’吧!”這一改,確實富有詩意,文雅得多,也貼切得多。“碧螺春”從此成為貢茶,當地官吏每年必采辦朝貢進京。
洞庭東山湖光山色交相輝映,每到春天,碧螺春采摘必須十分及時,高級碧螺春在春分前後便開始采製,清明時正是采製的黃金時節,穀雨後隻能加工成一般綠茶了。碧螺春采摘標準為一芽一葉初展,稱為“雀舌”。這樣的嫩度,心靈手巧的姑娘每天也隻能采一至二斤鮮葉。采來的嫩葉,還得去粗取精,剔除大葉、雜質以及變色芽葉,使芽葉長短均勻,大小一致。製作一斤碧螺春,需要細嫩雀舌六七萬個,名列國內高級名茶之首。
23、“君不可一日無茶”
乾隆帝即清高宗愛新覺羅·弘曆(公元1711~1799年)。乾隆六十年(公元1795年),84歲的乾隆帝“知老讓位”,決定次年傳位十五子顒琰(即後來的嘉慶)。一位老臣不無惋惜地勸諫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啊!”乾隆帝卻端起禦案上的一杯茶說:“君不可一日無茶也!”嘉慶四年(公元1799年),乾隆帝卒時享年88歲,如此高壽與嗜茶養性不無關係。
乾隆帝秉承乃祖康熙帝的愛好,經常巡遊江南,既是為了威懾南方,加強統治,也是為了遊山玩水。民間流傳著很多關於乾隆與茶的故事,涉及到種茶、飲茶、取水、茶名、茶詩等等與茶相關的方方麵麵。
傳說乾隆皇帝下江南時,來到杭州龍井獅峰山下。這天,乾隆皇帝看見鄉女正在十多棵綠陰陰的茶篷前采茶,心中一樂,也學著采了起來。剛采了不一會兒,忽然太監來報太後有病,請皇上急速回京。乾隆隨手把茶葉向袋內一放,日夜兼程趕回京城。
其實太後一時雙眼紅腫,胃裏不適,並無大病。此時見皇兒來到,隻覺一股清香傳來,便問帶來什麼好東西。他隨手一摸,原來是杭州獅峰山的茶葉,幾天過後已經幹了,濃鬱的香氣就是它散出的。太後想嚐嚐茶葉的味道,宮女將茶泡好,茶送到太後麵前,果然清香撲鼻。太後喝了一口,雙眼頓時舒適多了,喝完了茶,紅腫消了,胃不脹了。太後高興地說杭州龍井的茶葉,真是靈丹妙藥。乾隆見太後這麼高興,立即傳旨下去,將杭州龍井獅峰山下胡公廟前那十八棵茶樹封為禦茶,每年采摘新茶,專門進貢太後。至今,杭州龍井村胡公廟前還保存著這十八棵禦茶。
乾隆南巡有四次到西湖茶區,並為龍井茶作了四首詩。第一次南巡到杭州,去天竺觀看了茶葉的采製,作了《觀采茶作歌》詩,詩中對炒茶的“火功”作了很詳細的描述,其中“火前嫩,火後老,惟有騎火品最好”、“地爐文火徐徐添,幹釜柔風旋旋炒,慢炒細焙有次第,辛苦工夫殊不少”幾句,十分貼切準確。皇帝能夠在觀察中體知茶農的辛苦與製茶的不易,也算是難能可貴。
乾隆第二次到杭州去了雲棲,又作《觀采茶作歌》詩一首,詩中吟道:“今日采茶我愛觀,關民生計勤自然。雨前價貴雨後賤,民艱觸目陳鳴鑣。”對茶農的艱辛有較多的關注。五年以後,乾隆第三次南巡,這次來到了龍井,品嚐了龍泉水烹煎的龍井茶後,欣然成詩一首,名為《坐龍井上烹茶偶成》,詩中有句:“龍井新茶龍井泉,一家風味稱烹煎。”
時隔三年,他第四次南巡又來到龍井,再次品飲香茗,也再次留下了他的詩作《再遊龍井》:“清蹕重聽龍井泉,明將歸轡啟華旃。問山得路宜晴後,汲水烹茶正雨前。入目景光真迅爾,向人花木似依然。”對龍井的景色和龍井茶都有高度的評價。
乾隆足跡遍及大江南北。他在湖南品嚐到洞庭湖名茶“君山銀針”後,即禦封貢茶,令當地每年進貢十八斤。在福建崇安品嚐烏龍茶“大紅袍”,初嫌其名不雅,知其由來後欣然為之題匾。在福建安溪品嚐烏龍茶後,又禦題賜名為“鐵觀音”。這些名茶至今名聲響亮,香播遐邇,而且今人還每每端出乾隆故事,以助暢銷。
至今流傳的一種茶禮,即主人敬茶或給茶杯中續水時,客人以中指和食指在桌上輕輕點幾下,以示謝意,相傳這也源於乾隆下江南的故事。乾隆帝在蘇州時,某日與幾位侍從微服私訪,行至一茶館時,他茶癮大發,也不等茶博士照料,拿起茶壺為自己、也為侍從斟起茶來。侍從見狀不知所措,下跪接茶怕暴露了皇上身份,不跪又違反了宮中禮節。這時,一位侍從靈機一動,伸出手來彎曲中指和食指,朝皇上輕叩幾下,形似雙膝下跪,叩謝聖恩。乾隆一見龍顏大悅,輕輕嘉許。這一茶禮從此便逐漸流傳起來,至今不廢。
乾隆帝在許多茶事中,以帝王之尊,至高無上的權力,窮奢極欲,倍求精工,甚至奢靡鋪張。他首倡在重華宮舉行的茶宴,豪華隆重,極為講究。據徐珂《清稗類鈔》記載:“乾隆中,元旦後三日,欽點王公大臣之能詩者,宴會於重華宮,演劇賜茶,命仿柏梁體聯句,以記其盛,複當席禦詩二章,命諸臣和之,歲以為常。”他還規定,凡舉行宴會,必須茶在酒前,這對於極為重視先後順序的國人來說其意義是很大的。乾隆六十年舉行的千叟宴,設宴八百桌,被譽為“萬古未有之盛法”。
乾隆晚年退位後仍嗜茶如命,在北海鏡清齋內專設“焙茶塢”,悠閑品嚐。乾隆嗜茶如命,到了晚年,更是到了病茶的地步。他在世88年,如此長壽,喝茶是他很重要的養生法。
24、荷露煮香茗
乾隆皇帝善於品水,還別出心裁地評水。茶聖陸羽在他的專著《茶經》中曾把煮茶用水分為二十等,其中無錫惠泉名列第二。乾隆不以為然,乾隆認為水質輕的品質最好,並賜北京玉泉為“天下第一泉”,鎮江的冷泉為“天下第二泉”,無錫的惠泉為“天下第三泉”。而且,他還用自己發明的獨特方法來為泉水重新排座次。
用一個特製的銀鬥,測量同體積的水的輕重,以此來分上下,排次序。通過銀鬥測量後,北京玉泉山之水每鬥重一兩,塞上伊遜之水(伊遜河即古索頭河,一名伊鬆河,在河北承德避暑山莊一帶)也是每鬥重一兩,濟南的珍珠泉重一兩二厘,鎮江金山泉重一兩三厘,無錫惠山泉和杭州虎跑泉都是重一兩四厘,等等。按照水以輕為貴的準則,乾隆帝遂定京師玉泉為第一,並禦製《玉泉山天下第一泉記》,講述了這次耗時耗力耗財的品泉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