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陡然亮起了兩排紅燭,愈發襯得亮如白晝。
輕靈的笛聲緩緩奏起,吹散了夏日揮之不去的酷暑之氣,讓人不自禁的心平氣和。白色的煙霧又慢慢升了起來,飄渺的如同仙界。
待到眾人皆以為又是同往常一樣飄渺輕靈的歌舞時,短笛聲卻慢慢隱去,隱隱然有悶悶的鼓聲響起,似是將士出征去,馬革裹屍還的悲哀與無奈。鼓聲依舊沉悶卻聲聲緊促,讓人不自覺的心情激蕩,滿懷緊張。
陡然間一陣柔美卻不失力道的古琴聲打破了鼓聲的困頓,霎時將聽得入了神的眾人從漫天的金戈鐵馬中解救出來。仰首向台上看去,卻是空蘭席地而坐,纖纖細手輕攏慢撚,劃出與沉悶的鼓聲相得益彰的琴音。
“芳雪落天際,伶人歌楚淒。
自古紅顏多哭泣,淚落洗菩堤。
英雄劃劍依,歌去人影稀。
誰知明日是分離,台上望珍惜。
我歌聲與君兮,何日再重提。
君不聞曲相寄,天下皆足矣。
英雄劃劍依,歌去人影稀。
誰知明日是分離,台上望珍惜。
唱一曲別離,誰在君懷裏。
昨日相依今日又相離,歌伶笑淚滴。
一出悲戲終離,佳人老矣。
唯戲幕裏英雄美人在交替。笑談千年傳奇。”
空蘭所奏出的正是那日在春城院內練了無數次的《伶人歌》,這番聽起來更是至情至性感人肺腑。眾人更是驚愕的目瞪口呆,欣賞的五體投地。
這就是昔日萬花樓孤芳自賞的空蘭嗎?這就是街頭巷尾流傳的遭人拋棄的空蘭嗎?這舞架上的人一手好琴一嗓好曲,色藝雙全,才情無雙,分明是一朵空穀幽蘭!哪個不知好歹的書生拋棄了她?這般奇女子,豈是凡人玷汙的了的?看我不揍扁了他!
這位眾人心中痛恨異常,幾欲除之而後快,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落魄書生此刻就在這舞架下,雙眼牢牢望著那個相信他的甜言蜜語傻到家的女人,心裏一陣算計。
看樣子這空蘭還真是有幾分姿色的,而且今晚應該會得不少賞錢,要不然自己再去山盟海誓一番,那丫頭肯定相信!
再有用的點子也不會在同一個人身上有效兩次,何況這次的空蘭還有著整個春城做同盟戰友,這位的“好念頭”這一次注定是落空了的。
空蘭方唱罷下場,就有人拉著長長的紅綢從春城二樓飛過眾人的頭頂穩穩降落在舞架上。眾人被驚得一身是汗,生怕那位笑得比她身上的梅紅衣衫還要耀眼的女子一不小心從那看著不甚可靠的紅綢上掉落下來。這掉落下來是小事,這萬一不慎落到了自己身上,親近美人事小,沒了性命事大啊!
那一身紅衣衣帶翩飛的妖豔女子一上台便有熟識的公子驚呼。
“臘梅!是臘梅!”
臘梅一身紅色紗裙,內中乾坤若隱若現,隨著不知何時變得激烈短促的鼓聲和時不時附和著的琴聲扭動著火紅色的身軀,誘惑的仿若每個男人心中的性感尤物。
原本主流的琴聲在這般動感十足的鼓聲裏隻能算得上是無足輕重的配樂,讓眾人隻顧跟著鼓聲的節奏搖擺著身子,欲罷不能。
“月光放肆在染色的窗邊
轉眼魔幻所有視覺
再一杯那古老神秘恒河水
我鑲在額頭的貓眼揭開了慶典
為愛囚禁數千年的關鍵
正訴說遺忘的愛戀
聽所有喜悲係在我的腰間
讓那些畫麵再出現再回到從前
”
臘梅拉著長長的紅綢,旋轉著舞動,仿若天地之間隻有自己一人一般的熱烈舞動。雙手接過身旁的舞女遞過的綴著紅色飄帶的木槌,衝著舞架兩邊剛剛支上的大鼓就是一陣猛擊,卻暗含旋律,隻讓眾人滿懷激烈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