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的古鎮,總是平淡得不起波瀾。隨處可見的石橋鉤棧,石階上又是誰家浣家女吟歌對情郎。臨溪鎮的蘇阿婆自此十八歲嫁到這,就過著她普通的一生:相夫教子,可她命苦:二十五喪夫,四十歲子媳,卻隻剩下這麼個孫女,名喚暨白。
“暨白,私塾先生又在說你搗蛋了。”阿婆在旁拿著鞭子,望著跪在搓衣板上的暨白。
“阿婆,不是我說錯了,那道題私塾先生明明錯了他卻不承認,然後他卻不承認,結果他讓我把《詩經》抄十遍,可是我明明是對的。”十歲的女孩兒癟著嘴說。
“你還嘴硬,先生說你錯了就是錯了,快向先生,認錯去!”阿婆回道
“可是我又沒錯。”女孩兒不滿的說。
“蘇暨白,你去不去認錯!”阿婆喊道。
女孩兒知道當阿婆喊自己全名時就是真的生氣了,嘟著小嘴巴說:“我認。”
女孩兒生得本就標致,撲閃著的睫毛,櫻桃小嘴,江南女子慣有的美,一雙大眼睛裏透著狡黠的靈氣,即便此時生氣卻也無限靈動。
此時女孩悶氣地走在去私塾的路上,就聽見隔壁王大嬸戲謔著:“暨白呀,出落的越發水靈咯,跟你母親一個樣呀。”
平時小女孩兒還會甜甜的叫聲阿姨,可她從出生都沒有見過母親,小臉越發惆悵了。
女孩兒一遝一遝的走在路邊上,不知不覺走到了顧醫師中藥鋪前的那棵桑葚樹旁,沿著樹幹爬了上去,轉頭一看:“籲,還好顧爺爺不在,如果被他發現自己又爬他的寶貝樹,又要挨罵了”女孩兒虛心地想。
女孩兒苦巴巴的坐在樹幹上,信手拈來了顆桑葚,隨手擦了擦,然後往嘴裏一扔,美滋滋的吃下了,一顆又一顆,沒多久小嘴就紅得發紫烏黑烏黑的了,吃得正起勁時,女孩兒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笑聲,轉過身去,一個少年正站在樹下望著她發笑,她一口氣跳下桑葚樹,走到少年身旁,看著這個高出他一個頭的男孩,氣質不同於私塾裏那些蠢得一愣一愣的男孩兒,先生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可他看上去氣質不凡,長得很秀氣,特別是那雙眸子,記得阿婆說過那叫“丹鳳眼”能勾魂。而今看來阿婆說的也不全對,自己不就沒被他勾魂麼。
經過細細的打量,女孩眯著眼問:“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嘿嘿,我叫顧清源,就是這家中藥店主顧長生的孫子,我是過來玩兒的。”少年笑著說。
“噢,顧爺爺人挺好的,你叫我暨白就好了。”女孩子眯眯笑答。
“既白,是‘相與枕藉於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的‘既白’麼?”
“咦,你還會背《赤壁》呀!不過我是這個‘暨’。”,說完女孩兒就拿根樹枝在地上比劃起來。
“哦,那你剛才在幹嘛呢?”少年不解的問。
“還不是私塾先生那個老頑固,要不是他,我至於被阿婆罵嗎!還要我給那個老頑固道歉,哼╭(╯^╰)╮”女孩兒不滿的嘟起被桑葚染過的烏黑的小嘴。
“私塾?”少年驚訝的說。
“難不成你沒念過書?可你連《赤壁》都背出來了,怎麼會…”女孩兒自言自語陷入困境。
少年輕笑著,說:“在我們那邊叫學校。”
“哦哦,原來是這樣呀,可我沒有出過臨溪鎮,所以我不懂。”女孩兒失望的說。
“那有機會我帶你出去嘍!”少年得意洋洋的說。
“好呀,謝謝你啦!”女孩兒鈴鐺般的笑聲洋溢在這棵樹下顯得格外動聽。 第二天一大早,暨白就匆匆趕到私塾,向先生道歉:“先生我錯了,我不該惹您生氣,我不該頂撞您,更不該說你是錯的,對不起。”女孩兒低下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