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縷陽光就要燦爛34(3 / 3)

每個兩字三字四字五字的地名後麵,都有著厚厚的一遝電腦軟盤才能儲存的豐富故事。讀一個地名,便是翻開一冊大書,曆史是正文,詩文是旁注,物產風俗則是題圖和尾花。杭州二字,會讓人遙想五代吳越國都的繁華,南宋小朝廷的苟延偷安;會想起白樂天的“江南憶,最憶是杭州”,蘇東坡的“欲把西湖比西子”,陸放翁的“小樓一夜聽春雨”;想起龍井的幽香,杭絲的滑膩;想起綢布傘和植香扇。每一次閱讀都帶來發現,每一個發現又都孕育著新的靈感,難以想像會有窮盡的一天。即便最僻遠閉塞的所在,也擁有它自己的一份光榮。最新被我做上記號的,是武強,冀中平原一個貧瘠的小縣,它的縣城甚至比不上江南富庶之地的一個鄉村。

但就在那裏,我參觀了一處頗具規模的博物館,豐富翔實的資料,記述著作為全國五大年畫之一的武強年畫昔日的燦爛,為我腦海裏原本模糊的概念填充了豐滿的血肉。

五千年風的吹拂、雨的澆灌,這塊古老的叫做中國的土地孕育了太多的輝煌。

隻要你願意,每一個地名都會變成一口永不枯竭的泉眼,湧流出曆史和傳說、故事和詩篇。

目光在地圖上漫遊,思想也伸向了遙遠。這不是寂寞時的娛樂,或可有可無的自遣,而是一門重要的功課,因為我的整個血肉和精神的存在都與它有關。這僅僅是那雄雞形狀的一大塊版圖上的兩個點,而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有著這樣的啟迪意義的地點,仿佛銀河裏繁多的星星,誰能數清!每個細微的點都連接著寬闊的麵,每種現在都通往過去,每一種具體中都蘊含著一般。如果說,文化是一片古老豐饒的原野,那麼,每一個這樣的地名就是一棵茂盛的大樹,根係深深地紮人過去,枝葉則蔭庇了今天和明天。它們與我有關,與我年邁的父母有關,還與我上小學的女兒有關。

既然頭頂著同一片曆史和文化的天空,因此青綠赭黃的地圖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是我目光的宿營地,心的故鄉。這不是濫情,心緒的流蕩自有其獨特的管道和法則。一首歌曲唱得好:“我們都有一個家,名字叫中國。”樸拙的比喻裏有著最深刻的真實。當閉塞的廣西十萬大山開出第一列火車,汽笛聲裏有我的辛酸。新疆腹地喀什噶爾維吾爾人的歌聲和我有關,西藏雪域布達拉宮前飄揚的經幡和我有關——雖然我尚未能在這些地方畫上圓圈。土地寬闊,車轍縱橫,我的足跡所及隻是少數,但並不妨礙我用心撫摸它的全部。天空是連接的,道路是連接的,此地的風會在彼處的水麵上拂起漣漪。

讀地圖,已經成為我不肯割舍的習慣和愛好。心醉神馳中,感悟也源源不斷。我把它當做一堂沒有期限的課程。它既寄托了我對豐富廣闊的生活的向往,又是我和自己對話的方式,更是我對母親和國土的一種注目儀式。它時時提醒我,讓我知道我的心的疆域,我行走的姿態,我的信仰和愛情的起訖,我忠誠和獻身的方式。讓我終生學習這一功課吧!

心靈智語

中國五千年文明的渾渾厚土,是我們一生都無法盡踏的故鄉。北國的冰雪,江南的雨巷,大漠的風沙,還有無盡的高山天塹,大江大河,文化遺址,風土人文……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國土,養育了無數的仁人誌士。祖國雄渾的風光,許多是有生之年都不能完全了解和知道的疆域,但三山五嶽早已成“我”心中的丘壑,長江黃河永在“我”心中流淌。祖國,早已映在“我”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