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門口,大家都在,尤娜也在,重症監護室裏的吳子洋隻能透過玻璃窗才能看到,他帶著讓人窒息的呼吸機,頭部用白色紗布包裹,他明顯睡得一點兒都不舒服。
站在病房前,常景妍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她沒有哭,她腦海裏印著她掉眼淚時,歐陽爍心痛的目光。
尤娜看不過去,就過來推了常景妍一下,“你怎麼這麼狠心,他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你竟然還能如此平靜?”
仲立夏扶住差點兒被推倒的常景妍,常景妍對仲立夏笑了笑,看著對她怨恨很深的尤娜,“那你希望我怎樣?哭到撕心裂肺他就能健健康康的從裏麵走出來嗎?”
“對不起,我寧願平靜的接受現實,我難受他也還躺在裏麵。”
尤娜不可思議的看著如此淡定的常景妍,“你真的很冷血,如果不是因為要留在你身邊守護你,他早就去國外接受治療了,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會這麼差。”
常景妍悲哀的嗤笑,“為了我?國外的醫生就比國內的強嗎?國外那麼好你回來幹什麼?要不是你又回來,我和他是不是結果也不一樣啊?”
為了她?真的是為了她嗎?真的為了她就不會一直隱瞞他的病情,真的為了她就會為她想一下,如果像今天,她得知他病情的那一刻,她的懊悔和不知所措,他還會覺得,隱瞞是為了她嗎?
“你……”尤娜氣結,她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醫生走了過來,“病人都這個情況了,你們還有心情吵架啊,你們都站這裏也於事無補,等病人醒來我會通知家屬的。”
常景妍去了醫生辦公室,問了吳子洋的病情,醫生模棱兩可的話讓常景妍也是沒聽懂幾句,隻能說,吳子洋該醒的時候就會醒。
她站在ICU門外一直看著裏麵的吳子洋,安靜的時候她一個人想了很多,但又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麼,每次遇到選擇的想法,她腦海裏都會出現歐陽爍的臉。
不知何時自己的肩上多了一件衣服,暖暖的,很踏實。
“還要站這裏多久啊?不累嗎?”熟悉的聲音同樣暖暖的。
常景妍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歐陽爍,“你怎麼來了?”
“擔心你啊。”歐陽爍真誠的回答。
常景妍悲澀的苦笑,“不覺得現在挺可笑的嗎,我剛才站在這裏一直在想,我到底是誰啊?可我沒找到答案。”
歐陽爍安慰的摸摸她的腦袋,雙手扣在她的肩上,轉過她的身體,“你是常景妍,我歐陽爍的老婆。”
常景妍實在笑不出來,如果這句話可以早一點兒聽到,會不會不一樣。
“你應該很忙吧,去忙你的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就可以。”
歐陽爍無奈的苦笑,“你這樣我可是會很傷心的,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特意過來陪你的嗎。”
“我不需要。”
“這話我可不愛聽哈,你怎麼就不需要了,你需不需要我都會在這裏陪你。”
常景妍知道歐陽爍心裏想的是什麼,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歐陽爍,我……”
“你現在什麼都不準說,我知道你想推開我,我也沒臉這樣死賴在你身邊,但離婚,我絕不同意,你說我自私也好,罵我混蛋也罷,我就是要用那一本證書將你強留在我的身邊,我一天不同意離婚,你就都是我的妻子。”
常景妍無奈,“我們之間現在不理智的是你。”
“從我決定進入你的世界那一天開始,我就是不理智的,生命中有你,我無法理智。”
常景妍看著他,深深的歎氣,“我明明誰都不欠,你們卻偏偏把我推進萬丈深淵,還讓我覺得,原來錯的人,一直都是我。”
“歐陽爍,我很蠢嗎?你們都把我當成傻子。”
七年前,她一心想要和吳子洋在一起,他對她做的,一直都是拒之門外,七年後,他躺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不醒,其他人告訴她,他是知道自己的病情才不肯和她在一起。
七年啊,既然他病了,七年時間,他就那麼的殘忍的隻留下傷痛。
她決定嫁給歐陽爍的那天,他去找她,說要帶她走,那個時候他怎麼就忘了自己快要死了呢?
現在,她誰都不愛,誰都不會成為她生命中的永恒。
仲立夏他們幾個離開後放心不下常景妍一個人留在醫院,仲立夏想過來陪陪她,在拐角處聽到了常景妍和歐陽爍的談話,她沒過來打擾他們,一直到歐陽爍被常景妍逼著回去的時候,仲立夏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