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鐸舉著一把油紙傘快步走到容昭跟前,拱手問:“容公子!王爺叫下官過來問問為何停車?”
容昭站在馬車車轅上指了指跪在泥水裏的流民,說道:“還用問嗎?你看看這些流民。”
“容公子宅心仁厚是好事,可咱們離重災區還有很遠,可不能為了這一小股流民就耽誤了大事兒啊!”張鐸勸道。
不等容昭說話,那邊流民之中就有人高聲罵道:“你這狗官怎麼說話的?難道朝廷就不顧我們的死活了嗎?”
“是啊!明明朝廷是好朝廷,皇上是好皇上,都是這些狗官害人!”
“他們巴不得把那些糧食都私吞了,再轉賣給糧商!”
“黑了心的狗官,打死他!”
“對!打死他!”
“不叫我們活,我們也不叫他好過!”
一時間,那些災民們紛紛站起來,指著張鐸就要往前來打。幸好有護衛紛紛亮出兵器把那些人擋在外麵,否則張鐸還不得叫這些餓成狼的流民給撕了。
容昭低頭看著張鐸,問道:“重災區的百姓是百姓,難道這些百姓就不是百姓了嗎?你去告訴王爺,本公子覺得應該分給這些人一些糧食,再挑選出一些身體尚且強壯的叫他們各自往回走,告訴那些逃難的流民趕緊的回自己的家鄉去等著官府的賑濟。若是這些人若是進了京城,便極有可能也會把瘟疫也帶了去,隻怕後果不堪設想。再說,我們賑災本來人手就不夠,有了他們幫忙不是好事兒嗎?”
這位張鐸原本就是蕭正時的人,屬於睿王一派。出京之前也得到上頭的暗示,凡事要多聽聽這位容公子的意見,原本他還覺得這位容公子不過是憑著幾分相貌和伶俐的口齒博得睿王的歡心而已,今日聽他三言五語,果然有幾分見識,於是拱手道:“公子稍等,下官去跟王爺說。”
“速去速回。”容昭擺手說道。
張鐸又拱了拱手迅速離去,那些被護衛擋在外麵的流民又開始跪下來求容昭放糧。
容昭抬起雙手往虛空按了按,高聲說道:“鄉親們!你們別著急!我說了,前頭那輛馬車裏坐的是簡王爺,簡王爺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素日裏連個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他絕不會見死不救。”
“我們不管他什麼王爺,隻要給我們糧食就是好王爺!”為首的流民振臂高呼。
“對!我們要糧食!我們要吃飯!”兩旁的流民紛紛響應。
容昭轉頭看看那邊張鐸正在跟簡王解釋,再看簡王的神色似是還在猶豫,於是又收回目光來安慰災民,卻一眼看見躲在人群之中的一個婦女懷裏抱著個四五歲的孩子已經奄奄一息,於是他忙伸手指著那婦女說道:“這位大嫂,你的孩子可是病了?我們有隨行的醫官,或許可以救你的孩子一命。”
這話比放糧還管用,尤其是那個抱著孩子的婦女,忙跪趴幾步上前來朝著容昭磕頭哀求:“公子,快救救我兒子吧!隻要您救我兒子,我就是給您當牛做馬也願意啊!”
容昭轉身朝著女扮男裝的紫姬使了個眼色,紫姬趁著傘上前去蹲下身子捏住那小孩的脈搏試了試,然後轉身對容昭說的:“公子,這孩子應該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而且有幾天了。必須立刻服藥。”
容昭從懷裏拿出一個小藥瓶遞過去,說的:“給,趕緊給他服藥。”
紫姬起身接過藥瓶,又叫護衛拿了半碗溫開水來,把藥瓶裏的白色藥丸放到小孩的嘴裏,用溫開水送服。然後對那婦人說道:“一刻鍾之後若是這孩子醒了,就趕緊的喂他點粥飯。記住,千萬不能亂喝水,尤其是有死人的地方的河水,溝水等。”
“恩人,這一點藥丸能管用嗎?我兒子已經病了十幾天了!”那婦人還有些不相信。
“連睿王爺的病我家公子都治得好,還治不好這小小的瘟疫嗎?說了一刻鍾就是一刻鍾,你且抱著他去躲躲雨。”紫姬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那婦人不敢多言,忙答應著躲到一旁。
那邊張鐸已經說服了簡王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說道:“容公子,王爺說了,給這些人留下一車糧食讓他們自行分配,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容昭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不妥。一車糧食的確可以救這些人活命,然而若是分配不均,他們不餓死也會私鬥而死。這不是救他們而是害了他們。再說,若是用一車糧食隻救這些人,那就是賠本的生意了。也罷,既然王爺急著趕路,那你們就跟王爺先趕路吧,留下一車糧食給本公子,本公子留下來耽擱一刻鍾再走,天黑之前一定會趕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