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早上起得太早,我在馬背上一顛一簸,就不知不覺靠在大哥胸前睡著了。
等睜眼醒來已是夜晚,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張寬大舒適的紅木高床之上,四周有粉色幔帳,四麵有香氣幽然的彩色手工刺繡香囊,身下是柔軟溫和的新褥,上麵是輕柔暗香的新被,現在整個人有躺在雲端裏的幻覺。
我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突然眼睛像兩把銀鏢,齊刷刷擲地有聲地釘在了床頭高木盞上的一團亮光上。
“媽媽咪呀!”我眼睛發直,再一翻身滾落下床,也不覺得痛,“夜明珠啊!”
我驚呼,站起來握住了那團亮光,房間一下子暗了下來,隻剩幾縷從我指縫間漏下的光芒。
我歎息:“真的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呃!”
可能是我滾落地板的聲音驚動了外麵,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從外間突然闖了進來。
“二少主,你沒事吧?”小身影一疊連聲驚恐的問候。
我舉起夜明珠,照亮了對方的臉,我驚呼一聲,倒退一步,厲聲喝問:“月奴!怎麼會是你?!你怎麼闖到我的閨房來了?!”
月奴低頭打顫,聲音像蚊子哼哼:“是,以前一直都是水奴伺候二少主的,夜晚就在外間守夜,現在水奴不見了,就由小奴來伺候了!”
“你一個男人怎麼來伺候我?”我怒吼。
月奴低頭,看不見他的表情。
哦,我想起來了,我怎麼忘了他們是淨身的男子呢?這汝嫣府裏根本就沒有丫鬟!
我一拍腦袋:“哦,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月奴怯怯地抬眼,眼裏浮漾起來一片不敢相信。
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以後這個規矩改改,你們任何人都不用來幫我守夜了,回你自己房間去睡吧!”
月奴應聲退去。
“哎,等等,請你幫我弄一桶熱水進來!”我突然想起來需要他做的一件事。
月奴領命,沒有多問,真是善解人意。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一大桶熱氣騰騰的熱水擺到了我的房間裏,水麵上還紛紛揚揚撒了馨香撲鼻的淡藍色小花瓣,迎麵而來有股清涼的味道,探手下去,嗯,水溫不冷不熱剛剛好,我很滿意。
“這是什麼花?”我問。
“海洋之露。”
這名字還頗有浪漫色彩!
心裏感歎,轉頭看見月奴垂手靜靜候在一旁,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總不能看著我洗澡吧?”我忿忿地。
月奴遲疑了半晌,看著我憤怒不滿的眼神,終於怯怯地退走了:“二少主的衣服放在手邊的托盤上了!”
“記住了,沒叫你千萬別進來!”
屋裏安靜了,我把裏屋外屋的夜明珠攢到一起,頓時房間裏亮如白晝。
我終於可以安安靜靜享受一下木桶泡澡的休閑舒適了,跟忙碌工作之後到鄰近小城的旅遊山莊去度假一樣。
寬衣解帶,溶入溫水中,閉眼享受水流在肌膚表麵的輕輕蕩漾,深深呼吸海洋之露花瓣由水溫蒸騰上來的脈脈芳香,水霧繚繞之間我開始昏昏欲睡。
“砰”
的一聲,大門被撞開了,我一驚,差點跳將起來:“不是叫你別進――”
話未說完,定睛一看,冒冒失失闖進來又條件反射關門用背相抵的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阿十?!”我的眼珠差點掛不住,差點徑直掉進了水桶裏。
對方也好不到哪裏去,臉羞了個大紅燈籠,他也沒想到會闖進了一個正在沐浴的女孩子的閨房吧,而且這女孩子還是我汝嫣飛絮!
他立刻扭頭,看向身側的地麵:“怎麼會,會,會是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裏?”活象小當的翻版,呃,小當去了哪裏?兩人不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的嗎?
不過,沒時間顧及這個問題。
“這是我家,這裏是我的臥房,我不在這裏,應該在哪裏?!倒是你怎麼會大膽闖到這裏來了?”我質問,拉過掛在木桶邊緣的衣衫蓋住我水裏的身體。
劉徹抬起頭來,一臉倉惶:“有人追殺我!”
哦,是了,我怎麼會忘了?
“汝嫣小姐,唐突了!”劉徹徑直跑到了裏間,躲到床幔後麵。
“你們太猖狂了!汝嫣府邸豈是你們闖得的?而且這裏是少主閨房!”門外是月奴一反常態的剛烈憤慨,第一次聽聞,稀奇!門外還有搖曳紛亂的火把與嘈雜的人聲腳步聲。
“我們與汝嫣府素無仇怨,隻是現在要緝拿一個朝廷重犯,希望汝嫣府能識時務,予以配合!切不可與朝廷作對,惹火上身!”好像是那天在樹林裏跟趙恒在一起聽到的那個陰森詭詐的嗓音。
後麵又是一陣騷動和爭吵,借月奴和一幫汝嫣府家仆跟闖入者在外麵糾纏的當兒,我轉頭看向躲在帳幔後的身影,那沒大腦的!
“拜托,你躲那裏不是引誘別人來抓你嗎?!”我搖頭。
劉徹跳出來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會竄到屏風後麵。
我搖頭:“不行,不行。”
一會跳到衣櫥裏麵。
我搖頭:“不行,不行。”
一會用層層布匹遮蓋,假裝成室內一角的擺設。
我還是搖頭:“不行,不行。”
“那我還能躲到哪裏?”門外更加嘈雜,形勢緊迫,劉徹看向我身在的一桶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