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修。”本以為眼淚已經流盡,沒想到,那冰涼的液體還是從自己的眼角沉重地滑落。

她的心連著他血,在血汩汩流出他身體,摸著還留有他餘溫的熱血,她的心怎麼能不痛?她的心怎麼能不愛傷?

不管他如何對她,她付出的心終究是收不回來了?

她的心再難恢複到原來的最初一般淡然。

她的眼淚撲籟籟地流下了麵頰,摻進了他風及灰色的麵料裏。

在秦冥修的身體從沈媚嫣嬌小的身軀上滑下地的時刻,孫秘書帶著一拔警察推開那道天樓未經刷漆的木門,氣勢洶洶地把他們團團包圍。

“哈哈哈。”賀立衡見此情景,心酸襲上心頭,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他仰天長嘯數聲。

捏緊了手中的槍枝,那黑洞洞的槍口準確地對準了媚嫣蒼白透明的立淨臉孔。

躺在地上的秦冥修無力地張開了瞳仁,他黑色的眼睛看到那個黑洞洞的槍口,賀立衡已經扣下了扳機,如果子彈上了堂,媚嫣真的會從此與他天生永隔,此生再難相會,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電光火石間,他忍著背部的劇烈痛楚,撐起身體從離他不遠的一名警察手中奪過槍支,毫不留情地對準賀立衡的身體連開數槍,隻聽“崩崩崩”的子彈聲響傳出,賀立衡的身體已成了馬蜜窩,他的嘴角滲出了大量殷紅的血汁,手上的槍支無力地滑落到地麵。

電光火石間,孫秘書已經向他的身體再度開上數槍,賀立衡淒涼絕望地一笑,這一生為了權勢,他做盡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地俯之路是那麼陰森恐怖,不知道他在通往陰暗地俯的路途上,會不會感到一絲一毫的後悔?為了錢,為了權,這一生他失去了太多,他的身體抖了一下,然後,整個身體便摔出了那道未完工的圍牆,碩長的身形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就此墜下了高樓大廈,他的身體在經曆了好幾分鍾的墜落後,終於跌倒在地麵,大量黑紅的血汁從他的鼻孔裏湧出,直直地順著嘴角流淌到地麵上。

他的眼睛張得極其的大,也許,他仍然不甘心輸得如此徹底,死不瞑目的那一種,圍觀的群眾驚詫地看著這心驚膽寒的一幕。

“真是死有餘辜。”

“死不足惜,這種貪官。”

大家對著他餘熱的屍體指指點點。

也許賀立衡終其一生都不能明白,人的一生短暫如煙花,富貴華寵,過往煙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生時,任你權貴顯赫,不可一世,死後仍然是黃土一坯,兩袖清風般的淒涼。

見賀立衡死了,秦市長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魘,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他看著媚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然後,他正欲伸出手去擁抱住她,頓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賀立衡死了,是孫秘書開槍殺死的。

醫院高幹病房裏,秦市長已經醒了過來。

護士正在給他換點滴瓶,對身側的媚嫣囑咐了一句。

“等會兒沒有了,你可以叫我一聲,這報警玲壞了,還沒來得及修理。”

“嗯,好。”

說完,護士小姐拿著換掉的輸液瓶走了病房,還不忘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秦市長用著幽深的一對瞳仁凝望著媚嫣,醒來後,一句話也不說,而媚嫣也許對他暈倒前說的一些話心存介蒂,也是抿著唇一言不發,明明是一對有情人,明明是近在咫尺,卻讓他們彼此都感到遠在天涯,沉默在她們四周蔓延成冰,這種氛圍是難堪的,是冷人心腑的。

賀立衡雖然死了,媚嫣的心情是沉重的,主要是因為,秦冥修說得那番話。

“媚嫣,你過來。”

秦市長終於開啟了艱難的唇,對媚嫣輕輕地說了一句,終是打破了暫時的沉默。

媚嫣沒有應聲,隻是邁著虛浮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跟前。

秦市長一把急切地擁住她的纖弱的身體,大掌在她身上輕柔地撫口摸著。

“沒傷著吧”

他有點兒後知後覺地問著。

“沒有。”用於他的關心,她一臉淡然的表情。

“秦市長,我還要上班,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