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天,就是中秋月圓之日,但是衛恒卻提不起半點的精神。從方遠將譚方的噩耗告知以後,他心中始終隱隱有些不安。不安來自對譚方生死的擔心,不安來自對莫言的牽掛,不安也來自於即將到來的安西大軍!
一個人漫步在禦花園之中,衛恒卻絲毫沒有被園中的美景所吸引。心頭猶如有一塊巨石一般的壓在那裏,堵的很,也重的很!禁軍神機營和神弓營昨夜到達了京城,令衛恒感到無比的興奮。畢竟城守之時,弓箭和器具是阻止對方攻擊的要物。但是,緊跟著冷靜下來,衛恒心中原有的那點興奮之情卻瞬間煙消雲散。莫言依舊嫋無音信,所有歸來的禁軍將領都說莫言當夜鎮守前軍驃騎大營,並沒有任何的音訊。最後撤離的是驍騎營,由賀君督導,但是一路上行動最為緩慢的,也就是驍騎營的人馬。看來賀君一來是為了試圖接應莫言,另一方麵就是防止安西人馬從後突襲。
心中多少有了一絲希望,衛恒不由得有了一點精神。
但是譚方的事情卻讓他感到頭疼,譚真數日不語,顯然尚未從打擊中清醒過來。她是督防德清門的守將,守將無心,衛恒不由得有些擔心。有心將譚真撤下來,但是從前些日子的情況看來,無人可以替代譚真的位置,這不禁讓衛恒感到有些為難。
對於譚方的噩耗,衛恒初聞之時,確實傷心萬分。幾日裏,他常常想起蘭婆江畔初遇譚方之時,那一夜的暢談。正是那一夜,譚方為衛恒打開了一個全新的視角,也就是在那一夜,衛恒才開始有了爭霸天下的心思。
但是隨著他的成長,譚方的有些心思已經漸漸的無法滿足衛恒。他有時太過於迂腐,有時候又過於謹慎。特別是在對張敏一事的處理上,險些讓衛恒不知如何是好。幸好一切都瞞過去了,但是毒殺太後的陰影,卻始終壓在衛恒的心頭。當日可?被樂清河擊殺在太平嶺行轅之中,未嚐不是他故意吩咐下去的事情。或許他並沒有在意,但是在潛意識當中,他不希望背負這樣的一個罪名。
如今,可?死了,譚方也可能死了,衛恒的心裏突然間有些輕鬆了……
緩步走在禦花園之中,衛恒的臉色顯得有些陰鬱。他走上了池塘邊上的涼亭,緩緩的坐了下來,呆呆的看著池水中的悠閑自得的遊動的金魚,一時間心思卻已經飛到了九霄之外!
就在這時,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衛恒抬起頭向來人看去,卻見到吳有德一頭汗水,神色匆匆的從小道上走來。他徑直來到了涼亭前,伏地尖聲說道:“皇上,賀君將軍督導驍騎營已經回來了!”
衛恒問題,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他看著吳有德,急切的問道:“賀君回來了?驍騎營現已經到了何處?”
“啟稟皇上,已經進城,正在進駐皇城校場!”
“什麼!為什麼沒有人通知朕?”衛恒一聽,心裏頓時火冒三丈,他怒聲的吼道。
吳有德跪伏在地麵上的身體在衛恒的吼聲之中一顫,連忙惶恐的說道:“啟稟皇上,是譚娘娘吩咐奴才們不要驚動皇上,說皇上的心情不好,所以她和兩位娘娘協同三位軍機處的大臣一起前往迎接!”
衛恒長籲了一口氣,心中突然間對譚真有一種莫明的感激。其實他明白,譚真是擔心他若發現莫言不在,在軍士,臣子們麵前失態,這也是在維護他的體麵。隻是譚真如今親父生死尚未確認,卻能如此為他這樣考慮,讓衛恒又怎麼能不感到感動?
衛恒在涼亭上走動了兩步,有些害怕,又有些期望的向吳有德問道:“吳有德,那莫言娘娘有沒有一起回京?”
吳有德一怔,旋即回答道:“這個奴才並不知道。隻是周大人來通知娘娘的時候,並沒有提起……”
心中一驚,衛恒沒有等吳有德說完,飛身跳下涼亭,大步向花園外走去。吳有德爬行兩步,惶恐的大聲說道:“皇上留步!”
衛恒愣住了,他停下了腳步,扭頭向吳有德看去,沉聲問道:“吳有德,還有什麼事情?”
“啟稟皇上,娘娘在去之前,曾吩咐奴才告訴皇上,請皇上不要去校場。她請皇上在禦書房等候,她知道怎麼辦!”吳有德顯得十分惶恐,伏在地上身體顫抖不停,但是他猶自大聲的說道。
衛恒的目光驟然變得陰冷無比,看著吳有德,他冷冷的說道:“好一個大膽的奴才,還管起朕的行動來了!信不信朕可以立刻將你擊殺此地?”
吳有德身體顫抖的幅度明顯加大,但是依舊大聲的回道:“奴才相信,奴才的命本來就是皇上,皇上要什麼時候取走都可以。但是娘娘也是奴才的主子,她的吩咐奴才不能不聽,而且奴才還知道,娘娘是為了皇上好!”
麵頰抽搐數下,衛恒看著吳有德,怒笑道:“好個大膽的奴才,你張口一個娘娘,閉口一個娘娘。朕問你,這皇城之中,是朕大,還是娘娘大?”